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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节(2 / 2)


  盛言楚身子往前倾,哑着嗓音低低道:“且不说咱们皇上愿不愿意放权给太子爷,就说新帝登基这事…连小孩都笑唱‘东宫有二子’,有四殿下在,太子爷能顺利地登上龙椅吗?”

  应玉衡瞳孔骤然放大,无声地张大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盛言楚拍了拍应玉衡的肩膀,笑笑:“当然了,这只是我一人之言,至于殿试到底考什么,谁又猜得准呢?”

  应玉衡猛地一拍脑袋,头皮发麻:“一语惊醒梦中人,盛小弟,若没你的提醒,我差点就误进了错巷啊!”

  盛言楚扯扯嘴角,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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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应玉衡分开后,盛言楚便窝在家中休养,期间,赵蜀、裘和景等临朔郡举子来盛家拜访,聊起殿试时,盛言楚并没有藏私,将对江南举子说得话一并和赵蜀等人说了,结局不出他所料,依旧是一半人站时务,一半人站策论。

  和举子们聚了几回后,盛言楚甚觉无趣,便以温书为由婉拒那些日日上门求吃酒起诗社的举子,没了外人的打扰,盛言楚终于可以进小公寓开始准备殿试。

  三月后,京城开始回暖,就在城中百姓认为今年京城依旧没有花开满园的春天时,京郊大瑶山似是一夜春风拂过,山上那些不知名的花儿开得遍地都是。

  阳春四月,京城上空像是笼了一层层甜香的糕糖,满山的六瓣仙人杏争相高挂枝头。

  杏花一开,众书生祈盼多时的杏榜踏着晚春的步子如约而至。

  第116章 【三更合一】 四月杏榜……

  嘉和朝殿试会取三百名进士, 赐进士及第的唯有一甲三名,这一甲三名名号响亮,分别是状元、榜眼和探花。

  常规来说, 赐进士出身的一共有一百名, 百姓们称其为二甲,二甲榜首唤为传胪。

  剩下的一百多名则顺延唤为三甲, 三甲榜首亦唤为传胪, 但此传胪和二甲传胪有着天壤之别。[注1]

  不过,京城举子们暂且没心思去想殿试的排名,因为决定他们能否上金銮殿面圣的杏榜来了。

  “去年连续下了好几个月的雪,原以为开春不好过,没想到过了三月河面上的冰全化了。”

  程春娘眉宇间俱是笑意, 指着院子上空洋洋洒洒往下落得花瓣, 莞尔道:“不过一夜而已,大瑶山上的花就跟得了皇上号令似的, 都开了。”

  盛言楚右手上的冻伤裂痕已结疤, 拆了绷带后发现伤口处长了点红肉出来,可见盛言楚右手并不全是冻伤,毕竟冻疮很难短时间全乎。

  伸出手, 空中飞舞不断的花儿径直落到盛言楚掌心, 大瑶山上的野花居多,但靠近甜水巷这边则开满了杏花。

  京城人大多爱富贵的牡丹, 然野杏花偏偏生得比牡丹坚韧,漫山遍野都是,用不着人去悉心伺候。

  “杏花初绽,杏榜题名时——”

  门口而立的应玉衡笑着高喊两声,“盛贤弟, 你怎么没去贡院?”

  盛言楚翻手将花瓣握住,大步迎上去:“还说我呢,应兄不也没去贡院吗?”

  应玉衡踏上游廊,对着院中搓洗红薯粉的程春娘拱手喊了声‘程娘子好’,旋即看向盛言楚。

  才几日不见,面前少年个头似乎又拔高了些,眉眼处的稚嫩气息早已褪得干干净净,肤色较之冷白,穿着一身青色绣松袍子,越发衬得此人面容清隽文雅。

  少年步履轻缓,高束起的黑发随风飘扬,不知何时上面撒了几片杏花,应玉衡看得有些发呆,心中暗喊一声好一个清雅华彩儿郎。

  “应兄。”

  盛言楚浅浅而笑,领着应玉衡进了书房:“贡院放榜最为熬人,去年乡试放榜我差点被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们挤成肉饼,今日说什么我也不愿再去凑这个热闹。”

  盛言楚不着急去看榜,程春娘急,便喊盛允南和月惊鸿过去瞧瞧,这两活宝比盛言楚这个考生还要兴奋,天还没亮就跑去了贡院。

  应玉衡则亲自往贡院那边走了一遭,可惜没能挤进去,想着离放榜还要等很久,应玉衡索性往甜水巷这边拐,没想到还真的让应玉衡猜了个中:盛言楚没去贡院看榜。

  两个有机会攻占会试会元一角的人此刻皆盘腿坐在炕上闲散喝茶,这一幕属实让人难以相信。

  “往你家来的路上,我瞧见了好几个拿着纸笔在那听消息的人,那些人一脚踩在甜水巷口,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定是想得了杏榜的消息后就往你家赶。”

  应玉衡这两日受了风寒,嗓子有点哑,不过言语间的高兴很真诚。

  盛言楚给应玉衡换了盏熬制好的枇杷水,脸上笑意满盈:“应兄惯会打趣我,住在甜水巷的举子可不止我一人。”

  应玉衡咕了一大口枇杷水,哼笑:“要我说,这些报喜人得改改策略,既知甜水巷里有个解元公子,何须守着别的举子,往你家门口一站,一旦听到风吹草动,立马进来报喜,届时这第一茬的赏银怎么着也要好几两吧?”

  盛言楚眼眸一眯:“这也得看报的是第几名的喜,若是那吊尾巴的名次,我哭都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功夫应付他们?”

  当然了,这话是玩笑话,上了杏榜都是喜事,没道理将报喜的下人往外赶。

  前些年就出了一桩奇闻,据说一名十分有才学的举子极为不满自己考了榜尾,从报喜人那听到消息后,那举子一气之下殴打了报喜人,并扬言报喜人在说胡话,后来贡生名单传开后,举子才知道自己做了蠢事。

  有心人将这件事告知了皇上,皇上极为不悦,痛斥此子嚣张狂妄,后来此子连在殿试上翻盘的机会都没了,直接由皇上赐了同进士踢出了京城,此生没被重用。

  应玉衡啧啧道:“第几名的喜?自然是会元——”

  “别别别,”盛言楚也学起了笑脸谦虚这一套,昂首道:“有应兄珠玉在前,我岂敢越过应兄?”

  这话半真半假,应玉衡的确是个了不得的才子,但盛言楚认为今年的会试他做得并不差。

  当然,前提是那道‘西山书院’的时务题他没有悟错朝廷的意思。

  两人闲侃互相奉承时,贡院屋内却吵得不可开交。

  远在皇宫里的皇上不知何时进了贡院,此时正端坐在上看着两方人为了谁做会元而吵得面红耳赤。

  “可有定夺了?”

  老皇帝年迈,但神威俱在,声音沉稳有力。

  屋子顿时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