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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程4 自由的比翼(1 / 2)



我突然醒了过来。



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来的阳光把我弄醒了。我从那锐利的光芒中预感「今天会很热」,我的精神顿时变得萎靡不振。还好困——还好倦——还残留着昨天开车造成的疲劳——就在我这样躺在床上打滚的时候,一个无情的刺客扯掉了我的被子。



揉揉眼睛抬头一看,比太阳还要耀眼的my sister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妈妈说要你帮忙去摆货。今天有两个人不在,很辛苦的——」



「我还要去学校」



「才七点,来——得——及」



“你看”妹妹把两头有铃铛的闹钟像个印盒似的推到我面前。这款只有在当年的漫画里才能看到的模拟怀旧的闹钟,是父亲为了庆祝我上小学时送的礼物。沢北家实在是太富裕了。



「嗯~……知道了。给妈说声我现在就去」



「知道了!」



目送完匆忙走出房间的妹妹,我也起身站了起来。



早上七点,正好是第二趟送货卡车到店里的时候。同时也是来买早餐的司机们蜂拥而至的时间段。两个工作人员都休息了的话店里就会完全爆满。现在妈妈又要收银又要摆货,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吧。



没办法,开干吧。



我脱下当做睡衣的T恤和运动衫,从塑料衣橱里取出校服衬衫和裤子,然后再取出便利店的工作服。在制服上面套工作服这一绝技,可以大大节省时间。



但就算做到这种程度,迟到的可能性也很大。



虽然妹妹说得很乐观,但今天是周一。这是在工作日的早晨之中店里最拥挤的一天。加之从今天开始附近公寓也开始施工了。肯定会挤满过来买早餐的师傅们吧。虽然妈妈会照顾我让我尽量不迟到,但能不能及时离开就完全靠运气了。



要是迟到的话——。



今天风纪委员那帮人肯定也因为「迟到清零运动」而站在校门口吧。



自然,那位不可爱学妹也会在。虽然其他委员是轮班制,但身为这一运动发起者的她,每天都会站在那里。



这几天极其尴尬。



本来就不好意思和她见面,要是迟到的话就更尴尬了。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这种事情从未考虑过。明明迄今为止对待学妹反反复复的牢骚都是一边「嘿嘿哦——」地与作伐树(注:源自北岛三郎的《与作》里的歌词,“ 与作在伐树,嘿嘿哦”)一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来着。



首先要怎么和她打招呼?



是说「昨天承蒙关照」什么的,还是要怎么说?



要是被其他学生听到了怎么办。



要是被问说「昨天你们发生什么了?」该怎么办?



校内闻名的冤家居然会在周日见面,这种事情肯定会瞬间传开。



说不定还会顺藤摸瓜地得知我有驾照的事情。



但是,我都欠了她那么多人情,闭嘴什么都不说也有违仁义(注:日语的仁义和中文的仁义并不相同,具体请谷歌)。



「啊——好烦!」



总之迟到会很不妙。



我一边啃着妹妹说着「新款哦!」递给我的不是豆沙面包而是饭团的早餐,一边把脚蹬进鞋里,然后走出玄关,跑到就在眼皮底下的店后门那里。



*



然后,结果是——。



总算勉强赶上了!



幸好八点开始上班的雫小姐碰巧提前半小时就来了,她如同少年漫画的英雄一般对我说「这里交给我你快去学校」,这样才得以没有酿成大事。她那栗色的短发看上去有佛光普照。果然这个人太棒了。是my女神。和我结婚吧。



话虽如此,但时间并不怎么宽裕。



我在奔跑。现在是六月尾声,可以让人感觉到是夏天的阳光从东方照射过来。我在该死的热浪之中全力奔跑。啊,有驾照的我为什么还要跑啊?明明驾驶带空调的车子的话就能轻松赶上了!



这么想的我抵达校门口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其他学生的人影,两名风纪委员也正准备要撤退了。



当然,鲇川彩璃就是那两个之中的一个。



「早上好沢北学长。姑且算你没迟」



「……早」



学妹看着喘着粗气的我,她的表情和往常一模一样。



「汗很多呢」



「啊,因为是跑过来的」



「那么着急的话在交通方面会产生安全问题的。请再早五分钟从家里出来」



发牢骚这一点也和往常一样。对兜风的事情只字不提。口气还是一贯冷静·透彻的「雪女」模式。



我正想对昨天的事情表示感谢,但学妹却抢先一步阻止了我。



「那我们也要去上课了」



「啊,嗯」



「学长也请尽快去教室。我先走了」



她迈着利落的步伐回到教学楼那边去了。她的态度明显就是不想进行无谓的闲谈。反而是另一名女风纪委员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总觉得有些扫兴。



难道在意昨天发生的事情的人只有我一个吗。硬要说的话,她今天的态度并不像冰冷的冰块,而是像玻璃一般的无机质。冰块和玻璃,有什么区别我倒是不知道。



我在那站了一会儿,目送着离去的银色头发。



「……嘛,也是呢」



我的肩膀突然脱力了。



只是我产生了奇怪的意识,而果然对于学妹她来说只不过是「风纪委员的工作」而已。



一旦开始这么想,这种想法就逐渐在我的心中占据起了主导地位。越是占据主导,我就越感到羞耻。昨晚我在被窝里那么烦闷是怎么回事?居然「看到冷淡女子的温柔一面就心动」什么的。男·沢北廉太郎,不像样也要差不多些。



——我露出破绽了呢。



但总之,我欠了她一个大人情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总之先想想如何回报她吧。



接下来的考试期间那家伙估计也会很忙,在暑假之前得给她点什么谢礼——。



一边这么想着,我也向着教室走去。



*



就这样六月结束七月来临,期末考试开始了。



虽然教室里充满了紧张的空气,但不考大学的我相当泰然自若。我每门课都学得差不多,也拿到了差不多的成绩,顺利地完成了第一学期的学业。



终于从明天开始就是暑假了。



到头来,从那之后就一直没有机会和学妹说上话。因为考试的原因,第一学期的校门指导也在六月份结束了。虽然在食堂看到过她一次,但因为她和其他风纪委员在一起所以没能搭上话。当然也还没有答上谢。欠的人情也还没有还。



该怎么办呢——在早上的班会前,我这么想到。



新横滨三吾一边像往常那样吃着当早餐的点心面包,一边专注地看着手机。



「你在看什么?」



「占星的网站」



「可真不像你」



损友一边拍掉粘在手上的面包屑,一边用半边脸颊笑了起来。



「不不不廉廉。我啊,对这种事可是相当在乎的哦?它可以成为和女孩子说上话的契机。明天就是暑假了,必须得鼓起干劲」



何等温和派的理由啊。



「嘛……确实女孩子的话会喜欢占卜或者咒语之类的东西呢」



「对对。她们会偷偷地调查喜欢的男生的生日,然后占卜相性什么的。就是所谓的少女心啊」



「哼嗯——」



说起来,不知为何学妹她好像知道我的生日呢。当然那家伙并不是像损友这样的温和派。她大约是借着委员会的工作什么的,偶然间看到了我的资料吧。



「怎么怎么?廉廉也对占星感兴趣?」



「不,并没有……」



就这样聊着聊着,损友的两边脸颊都笑了起来。



「呀,那个是,说不准的话也说不准哦?」



「才不可能吧」



不知为何,这家伙倾向于让我和学妹变成那种关系。也许是因为那样会更有趣,但被散布毫无根据的谣言的话会给我带来麻烦的。



「廉廉你才是,为什么要那么顽固地否认?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你没有女朋友。和那个雫小姐怎么样了?」



「怕是不行啊。感觉她就根本没把我当男人」



「峰不二子呢?」



「她在画面的对面,连摸都摸不到」



“真惨呢”损友嘻嘻笑着。你不也没女朋友么。



「顺带一问,你为什么那么想?让我听听你说『说不准的话也说不准哦』的原因吧」



「嗯~…………」



损友做出在意周围目光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



「那女孩,是用『前辈』来称呼我们高年级学生的对吧?」



「当然是啊」



「但称呼廉廉的时候,总——感觉听上去有些不一样呢——」



「听上去?」



「感觉不是『前辈』而是『学长』」(注:原文一个是先辈一个是せんぱい,为体现区别故这么翻译)



「啥啊???」



搞不懂什么意思。也搞不懂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



「学长」



听到声音的我回头一看,一位女学生站在教室门口。她胸前的红丝带说明她是一年级的学生。还有那隔着很远都很显眼的银色头发。聊着起劲的男生们的视线,也都被她吸引了过去。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学妹有时候,会像这样到教室来叫我出去。不过只有在我犯了不得了的事情的时候会这样。哎呀,但我不记得自己最近犯了什么事啊——。



好友咧嘴一笑。



「对吧?」



「你在说什么对吧啊?」



「明明这个教室全都是『前辈』,廉廉你却回头了吧?」



「…………」



不是,刚才的,不是那样的……。



「只不过是一直被她说教,熟悉她的声音了而已」



「也许这也就是为什么,你察觉不到她的心意的原因哦?」



面对窃笑着的损友,我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唔……」



是那样吗?



不是前辈而是「学长」,问我能听出什么区别?不不不,我是不知道那种微妙的语感差异有着什么样的意义了。



但总之,待在这的话会显眼的。我迅速起身,走到学妹那边,和她一起移动到了走廊。



「有什么事吗?考试期间我可没迟到」



「嗯,我知道的」



久违地从近距离看着学妹,她果然和往常一模一样。听说期末考试她还是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第一名。自从入学以来,这家伙的名气就一直有增无减。



「那个,有句话一直没有说出口」



「什么?」



「那时候谢谢你啊,各种方面」



说出口之后我感觉我的脸颊有些发热。我以为学妹会露出“已经过去两周多了现在才说?”的表情来着。



「不客气」



但好在学妹没有露出那种表情。她只是惊讶地皱起了眉头。



「今天的学长有些奇怪。怎么了呢?」



「不是……没什么」



我的举止明显可疑。从刚才开始就没法直视学妹的脸。可恶,这都是因为损友那家伙刚刚说了些奇怪的话。



学妹微微歪着头,但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个给你」



她递给我一张小小的黑色塑料片。那是一张SD卡。



学妹压低音量说道。



「这里面有我查到的北海道的交通以及路线的数据,还有风景名胜等的信息」



「……真的吗」



「因为学长是个路痴,就算看着导航也有可能会迷路。而且还有可能因为去看路线而导致注意力被分散,从而使得你的手脚顾此失彼,所以我建议你在出发前把这些数据记到脑子里。要是觉得没必要的话扔掉也没关系,总之请你拿走它吧」



我右手挠着头,左手接过SD卡。



「服了你啊……」



「我做了多余的事吗?」



「没有。只是想说明明之前欠你的人情还都没有还,现在又欠下你新的人情了」



学妹的嘴角微微舒展了一下。



那是在微笑还是在苦笑,我是区别不出来。



「居然在在意那种事吗?今天的学长真的和平常不一样呢」



「……好烦」



「要是,你无论如何都想要还我人情的话——」



学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很快就闭上了嘴。她低头看着走廊的地板,沉思了一会儿。她看上去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但刘海挡住了她的脸,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预备铃响起,在走廊里聊天的学生们朝着教室走去。



学妹抬起头,她的表情和往常一样。



「总之,请看看里面的内容。在学校的话会引人注目的,请尽量在家里看」



「啊,我会那么做的。……谢谢你」



虽然我很在意她欲言又止地想说些什么,但没有反问的时间了。



「那么学长,夏日旅行愉快」



学妹向我低头鞠了一躬之后,快步回到了一年级的教学楼。和上次校门指导的时候一样,她走得很快。



这样一来,直到夏天结束我和她都见不到面了啊——。



我惊讶于自己会这么想。不用和学妹见面不是件好事吗。这不是可喜可贺吗。虽然我很在意欠她的人情,但再怎么说拘泥于要在一个学期内回报也太奇怪了,我也应该没什么理由如此执着于学妹她。



应该,没有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现在感觉很是无趣呢……。



*



回过神来,走廊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我正要转身走进教室,刚好和从走廊那边走过来的鬼瓦老师四目相对了。



看到我的老师加快了步伐。她大步走了过来。



「抱歉,我现在就回座位!」



以为会被骂的我正要往教室走,却被老师叫住了。



「刚好,沢北,我有话找你」



「……什么?」



因为老师比我高一头,于是我自然地仰视着她。老师的表情比平时更加严厉。果然是生气了吗?



老师凝视了一会儿我,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详细的事情放学后再说。总之,你——」



老师微微弯下腰,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你,拿到驾照了吧」



*



我怀着低到谷底的心情迎来了放学后。



压在我身上的是「绝望」。是一种通往光明灿烂的夏日之旅的大门被关上,同时被打入黑暗大海的绝望感。



究竟是什么时候被看到的呢。



在去过高尾山之后,在有同校学生可能会经过的路上我开车的时候都会戴上墨镜的啊。学妹也打包票说「这样的话不会有人注意到的」,我就以为不会有人发现所以轻视起来了。但现实没那么美好。



『顺带一提违反者会处以停学啊。会没收驾照直到毕业,而且还要停学两周』



曾经鬼瓦老师这么说过。



这时候停学倒是无所谓,但「没收驾照」这招对我很管用。别说去北海道,连接送妹妹都做不到了。夏日旅行也会一卷结束,不,零卷结束。



就连损友都「怎么了?脸色很不好啊?」地担心地问我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参加完结业式的我,以走向电椅的死刑犯的心情走向生活指导室。



「来了啊。先坐吧」



老师拉上窗帘,在开着荧光灯的狭小室内这么说道。



我和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美女隔着长桌相对而坐。明明空调有好好开着,我的手却被汗水浸湿了。我的膝盖也下意识地抖动了起来。我用力按住以阻止它。



「在大约三周前。有个职员看见有个很像你的学生在松由木小学附近开车。那个人在私底下讲给我了」



我差点“唔”地叫出声来。那是我妹妹就读的小学的名字。



「那时候我说『看错了吧』就让事情过去了,但前天,有位风纪委员给我送来了目击情报。果然是在松由木小学附近」



这次我“唔”出了声。风纪委员。难道是学妹?……不,那不可能。会那么做的家伙不会给我护身符也不会为我导航。是别的风纪委员看到的。



「因为是学生的报告,而且还两次了,所以我也不能视而不见。因为有必要确认一下,所以就这样把你叫来了」



“明白”我回答道。声音嘶哑到我自己都感到吃惊。



「怎么说?沢北,你去考驾照了吗?」



「……」



「你该不会是无证驾驶吧?要是那样的话情况就更严重了——怎么说?」



我在思考。在找借口。说我没开车,是他们看错了地故作不知?还是将错就错地问有证据吗?还是哭着喊着求老师网开一面?狡猾的我为自己罗列了一堆肤浅的借口。我告诉自己,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总比就这样被没收要好。「说些漂亮话瞒混过去吧」地我这样对自己说。



——不要。太不男人了。



我闭上眼睛,大大吐出一口气。这是为了赶走狡猾的自我的仪式。睁开眼睛的同时,我猛然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拿到驾照了!」



「嗯。什么时候?」



「上个月」



「为了什么?」



「想暑假的时候开车去旅行!」



老师扑哧地笑了起来。



「这理由很有你的风格啊。但是,作为老师我可不能说着『那太好了记得给我带土特产啊』什么的就一笑了之,你懂的吧?」



「…………是」



啊,结束了。



我的内心深处还期待过。期待老师会说「谢谢你老实交代。这次就放过你吧」之类的话。但那是不可能的。鬼瓦优铃没那么简单。现实无论何时都是严峻且残酷的。



结束了。



我的梦想结束了。



在开始旅行之前就结束了……。



————。



过了一会儿,老师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无法判断老师是在生气还是在惊讶,又或是在失望。我下意识抖动着的膝盖停不下来。我盯着自己的裤子,抬不起头来。老师现在究竟是什么表情,害怕的我不敢去看。



咻地一声响起。



是纸张摩擦的声音。



某个东西从桌子上滑了过来。



我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到有一张陈旧的纸放在那里。



汽车驾照取得许可申请书。



「……诶?」



我将头再抬高了一点,发现老师正在对面无奈地笑着。



「追加申请也可以,把它填上。监护人的印章也给盖上。驾照的复印件也附上。我来去说服教务主任」



我呆呆地望着这位全校学生都会害怕的女杰。



「然后,刚才的我就当没听见。你还有其他更像样的原因吧?把那个写上去」



「原因?」



「你是要接送妹妹的吧?从鲇川那听说的」



「从学妹那!?」



老师露出“糟糕”的表情。看这个表情,看样子她本来是不打算说出学妹的名字的。但我却不能置若罔闻。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师?为什么是她?而且这张纸是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制度啊?」



「啊真是的。知道了。我会按顺序告诉你的」



老师挠挠头,在椅子上重新坐好,跷起二郎腿。态度比前面缓和了不少。



「大约在两周之前。鲇川在学生会干事和各委员会一起开的大会上这么发言道。“能否允许有特殊情况的学生取得汽车驾照”」



两周前,刚好是在高尾山兜风之后。



「据鲇川所说,似乎在二十多年前就有那样的制度。那是远在我在这里就职之前,我们的学校刚刚以“都立之雄”的名号开始扬名四方之时的事情。后面随着我们学校的升学率越变越高,考取驾照的学生也越来越少,那一制度也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所以就只剩下了禁止取得驾照的校规了?」



风纪委员会的顾问兼班主任点了点头。



「老实说我很佩服啊。鲇川居然查到了那么古老的记录。我很佩服她。毕竟你也知道委员会室里的资料堆得像山一样的吧?要在那堆垃圾山里面,找到这样一张纸哦?非比寻常啊可是」



不用老师说。对于经常被学妹叫到这里来的我来说,那堆积如山的旧资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我也有过疑问。她又不可能去考驾照,做那种事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其他学生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于是我针对那一点追问她」



我感到胸口一紧,抓住了自己的衬衫。



那家伙居然……。



她居然,为了我?



「鲇川她说为什么?」



「因为这很不合理。她说明明还留有禁止的校规,许可的校规却没有了。这很奇怪。她说如果两者不同时存在的话,作为规则的一致性就没有了。她真是个说话和思考都很伶俐的学生呢。这样的话未来会成为很了不起的医生啊」



「她要……成为医生吗?」



「应该是的吧?她有在上专门应对医学部入学考试的补习班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的吧」



这件事我也是初次听说。



果然我对她什么都不了解。



「接着,在那之后,会议上有人告诉我你在开车。虽然有人认为事后再申请是无法容忍的,但鲇川再次表示了反对。她说『这不公平』。她说因为不知道有许可制度,因此就算违反也应当通融。她说得还算有道理。因此才就这样把你叫了过来——在那之后,鲇川私底下来找我商量过」



班主任隔着桌子将身子探了过来。



「她说,听说沢北学长有在代替忙于店内工作的妈妈去接送妹妹。她向我鞠躬请求我也考虑下那一点。你好像在迟到的时候给她说过情况吧?」



她的说明里掺杂着谎言。



恐怕……不,毫无疑问,学妹为了我撒了谎。



「你啊,要是有那种情况的话,就得好好跟我谈谈啊?班主任的我居然不知道,这不是很丢脸的事吗?」



「……」



老师的话穿过我的耳朵。



痛苦的后悔支配了我的思考回路,屏蔽了我的其他感官。



……我在干些什么啊。



还不慌不忙地说什么人情早晚能还什么的。



我这不是又欠了她一个大人情吗。



「其实鲇川要我不要说,对你保密的。不过呢,既然说出来了那就没办法了。下次再向鲇川道歉吧」



「谢谢老师告诉我这些」



老师说漏嘴真的太好了。不然,我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所以呢,明天你就去上学吧。教务主任也会来找你的,所以要仪容整洁啊。然后你就会被无罪释放。之后是要去旅行还是要去哪就随意吧」



「……好的……」



「怎么,没什么精神啊你?还以为你会更开心呢」



我明明得以绝处逢生,但心情却很消沉。一直以来学妹她那么照顾我,我却什么也无法回报。这让我很痛苦。



刚才见面的时候,学妹也什么都没说。



关于她为我做的事情她一句都没有说,只是把有关北海道的数据给了我。



『那么学长,夏日旅行愉快』



……搞什么啊。



为什么要对「敌人」的我做到那种程度啊……。



「话说回来,那个鲇川居然对你」



鬼瓦老师靠在椅背上说道。



「我还以为你们关系肯定很不好,难道不是的吗?学生会和委员会的人也都很惊讶哦。因为虽然只是结果论,但看上去她像是在袒护你啊」



我说不上话来。我的认识也和老师们一样。因为我一直认为,她是把我当成眼中钉的自大的学妹。她是总对我发牢骚的讨厌的学妹。



我不明白。



我不明白学妹的想法。



她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



我想知道。



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如此在意女孩子的想法什么的。



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



*



一回到家我就钻进车里,去补习班接妹妹。



虽然已经没有必要遮掩,但慎重起见我还是戴上了墨镜。毕竟还没有正式获得许可,我从也不想被其他学生看到而引起骚动。我不想让学妹的努力化为乌有。



努力。



没错,她一直在为了我努力。



当我的思绪悠然自得地在北方大地驰骋之时,她一直在为了让我可以合法地去旅行而到处办手续。她用自己一本正经的行事方式说服了老师们。明明对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只是为了我。



——为了我。



为什么,要为了我?



开车的时候我也一直在思考那些事。注意力的不集中导致我拐错了两个路口。连妹妹都担心地问我「怎么了哥哥?被女孩子甩了吗?」。果然我是个路痴。



晚饭后,我去店里帮忙打了一个小时收银机。但果然我还是无法集中注意力,居然把24万元的找零递给一个紧握着一百元来买GARIGARI君(注:是赤城乳业推出的一款备受好评的冰棍)的小学生,结果让他吓了一跳。结果被雫小姐戏弄说「在想女朋友的事情吗?」。我在为了女孩子而烦恼这件事已经写在我的脸上了吗。



回到房间之后——。



我久违地启动了不怎么常用的笔记本电脑。自从为了庆祝高中入学我拥有了手机以来,我就没怎么用过它了。那是以前爸爸用过的电脑。我听着像是在挠什么东西似的咔嚓咔嚓声等了一分多钟,然后把SD卡插进卡槽里让电脑读取。



里面有三个文件夹。「交通」「风景名胜」「其他」。我从交通开始浏览,里面是苫小牧、札幌、小樽、富良野、函馆等文件夹。各个主要道路的数据、容易堵车的地方、危险的地方,以及其他有用网站的链接都被详细地记载进了里面。



风景名胜的文件夹里面也满是会让导游自愧不如的信息。这有能的风范让我觉得旅行社应该立刻聘请这家伙。她现在才高一,实在是可怕。鬼瓦老师说的「她会成为很了不起的医生」那句话,我觉得可以赞同。



她为我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做得比高尾山那次还要有干劲啊。我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这很像学妹她会做的事情,但我果然还是会产生「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的想法。是为了我么。还是说有除此之外的其他什么原因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学妹!?



心想“不会吧”的我看向手机,上面显示的名字是「新横滨三吾」。呃——我趴到桌子上。说到底我就不知道学妹的电话号码。我也没有告诉她我的,所以她是不可能打过来的。



我不情愿地按下通话键,从扩音器里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呀吼——廉廉,现在可好~?』



「现在糟透了」



『喔哦,没事吧?晚饭好好吃了吗?』



我打开手机免提,躺在床上。以我现在的精神,已经没有力气坐着听这家伙说话了。受不了了。



『你要是明天闲的话』



「不去」



『是以唱K为名的联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