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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惨战(1 / 2)







奇斯瓦特完全转过身体后,用上全力刺出他的剑,贯穿了一时间无法做出应对的士兵的胸甲。



“唔……”



发出呻吟的是奇斯瓦特。由于剑深深地插入敌人的身体内,刀刃被胸甲的裂口给卡住,剑拔不出来了。



“嚯,这次从单刀将军变成无刀将军了吗?”



安德拉寇拉斯放出嘲弄的话语。



“真是要笑死人了。别放开手上的剑哦。因为我要你保持这个姿势被斩杀。”



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



“呜哦?!”



安德拉寇拉斯在面前挥动了豪刀。不知何时、从何地破风而来的箭矢,被劈成两段落在了地上。



一个女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奇斯瓦特卿,暂时退下。”



“是法兰吉丝殿下吗?”



“有辱双刀将军称号的死法,陛下是不会允许的。”



“嗯……”



奇斯瓦特呻吟了一声。在没刀的时候被斩杀了,的确有愧于先祖。眼下就先撤退,等待再次交战吧。



“被女人给救了吗,奇斯瓦特。”



安德拉寇拉斯的两眼中浮现出,邪恶的,而且与此同时还有好色的目光。他凝视着骑在马上,拉着弓箭的法兰吉丝,用粗犷的声音呼唤道。



“法兰吉丝。”



“名字也很好听。这名字接受朕的宠爱,再合适不过了。只要你扔掉武器,跪在地上,就让你进入朕的后宫,让你产下王子也行。”



法兰吉丝踢了一脚马腹。



“就算是死我也要拒绝。”



“嚯……那么,你是要试试用那支箭来攻击朕吗?”



“太浪费箭了。况且,讨伐你是亚尔斯兰陛下的任务。身为臣下不会做出僭越之事。”



掉转马首后,法兰吉丝如同一阵风一样驱马而去。



“狡猾的女人。”



等他回过神来,奇斯瓦特的身影已经消失。安德拉寇拉斯的整张脸如同燃烧着熊熊烈火一样。



安德拉寇拉斯再一次发出充满愤怒与战意的咆哮,踢了一脚马腹。与其说是安德拉寇拉斯派,更不如说是反亚尔斯兰派的将将兵,慌慌张张地跟从他。这支军队,总帅最为强大、最为勇猛。安德拉寇拉斯的豪剑,朝着敌人成群的敌方军队阵列靠近,用上全力击溃他们、斩杀他们。



帕尔斯士兵的盾牌,因安德拉寇拉斯的斩击,裂成了两半,盾牌的持有者从脸部到腰部也被一斩为二,纷纷落下鲜血的骤雨。



安德拉寇拉斯又将豪刀砍向另一名骑兵,骑兵的头部被横向一击给砍裂,只有上半部分飞上了天空。鲜血的暴风雨,这才刚刚开始。



席尔梅斯正在驱马飞驰。



他率领着五百骑兵往叶克巴达那跑去。正确地来说,密斯鲁骑兵跟不上席尔梅斯的疾驰,一骑接着一骑地脱离队伍。密斯鲁人并非骑马民族。席尔梅斯一脸佯装不知道,对他们弃而不顾,将他们丢在了异国他乡的山路中。他们的生死什么的,不关席尔梅斯的事。



菲特娜的计划如下所示。



帕尔斯军大概想不到,方才刚输给帕尔斯的密斯鲁军,连间歇都没有又发动进攻吧。制造出他们心里上的空隙。接着,由西边进攻叶克巴达那是普通之举,然而往北或者往南迂回,出现在东边,在此堂堂正正宣布自己是“安德拉寇拉斯的亲生孩子”却非同一般。尊敬王家的民众,会崇敬她,必定会匍匐在帕尔斯第一位女王的面前……



“光是听了这个计划,就觉得没有失败的余地啊。”



席尔梅斯讽刺地想着。在迪吉利河败给提尼普的经验,教给了席尔梅斯自信过度的危险。自己做着何种打算,他人也做着同样的打算,他看破了这种可能性。要是席尔梅斯的谋划成功了的话,他现在应该支配着南北有五百法尔桑的密斯鲁=纳巴泰新王国。



“可是,就算如此……”



菲特娜是安德拉寇拉斯的私生子,这种愚蠢的话,到底是谁教唆她的?相信这一点的菲特娜也是愚蠢,可是她是上了谁花言巧语的当。



席尔梅斯摇了摇头。菲特娜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沉到野心的沼泽之底去吧。他要冷静地见证她的最后。



席尔梅斯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回忆起在邱尔克国生活的三年时光。当像这般心情暴躁之时,他就想见见抚摸着他烧伤的痕迹流下眼泪的那个女人。席尔梅斯永远失去的东西,太过庞大。



“哦呀哦呀,总觉得有些感伤呢,带着银假面的朋友。”



悦耳的声音冲着席尔梅斯说出开玩笑的台词。没必要确认声音的主人。拉住缰绳、停下马匹,朝着声音的方向瞪去,不一会儿奇夫的身影便出现了。



站在勉强在箭矢射程之内的山崖上,简直令人可恨。不过,席尔梅斯也有他自己风格的毒舌。



“蹩脚画师之后,是蹩脚乐师吗。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傻笑个什么,大概是在给自己的葬礼写一首歌吧。”



奇夫认真地叹了一口气。



“万万没想到,在艺术造诣方面,居然被与宫廷画师殿下同等对待了呢。我看你也是没什么鉴赏艺术的才能。这样活着也没什么乐趣吧。”



“胡说八道!”



席尔梅斯大吼着。奇夫的反应叫人意外。



“你现在赶紧去叶克巴达那。”



他的表情非常的认真。



“你要是不去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的。”



“为什么?”



“这个你去了就知道了。”



席尔梅斯结束了无聊的对话,手握弓箭。可是,弓箭方面,奇夫的技术更胜一筹。



席尔梅斯呻吟了一声。他要按奇夫说的,往叶克巴达那疾跑吗。还是无视之,回到菲特娜身边作为她的臣下生活下去呢?



他很快得出了结论。虽然不知道厚颜无耻的宫廷乐师在谋划什么,但不像是毫无理由地叫他去叶克巴达那。席尔梅斯没有就这样,在菲特娜手下干活的意思。



往山崖之上望去,已经看不见奇夫的身影了。席尔梅斯对从菲特娜这儿借来的五百骑士兵没说一句话,踢了一脚马腹向着通往叶克巴达那的道路飞驰而去。尽管五百名密斯鲁的骑兵急急忙忙地追赶席尔梅斯,然而密斯鲁的骑兵身体薄弱,与席尔梅斯之间的骑手水准有着天差地别。转眼之间被距离被拉大,在未知的异国的山中迷路,那是多么可怕的灾难啊。



说到奇夫,他在席尔梅斯面前隐去身影的同时,也隐去了笑颜,朝着密斯鲁的大本营急速飞驰而去。



花了半日,奇夫发现了他的目标。 那是飘扬着三角形军旗的密斯鲁军的大本营。他们人数有五万。其中大部分是步兵,骑兵最多只有三、四千。取而代之的,有五百辆的战车。



奇夫在山崖之上凝视着。他的视线停留在军列中央位置的一辆战车上。



奇夫沉默着往弓上搭起了箭矢。



这是“奇夫卿,用三支箭击退了密斯鲁军。”的故事。



弓弦弹奏出死亡的乐曲。第一支箭射中了拉着战车的四匹马中的一匹,射穿了这匹马的左眼。第二支箭射中了作为驾驭者的宦官努恩卡诺的胸膛。第三支箭插在了,坐在开始暴走的战车的豪华坐席上的“女王”菲特娜的额头上。暴走的战车,与其他的战车发生激烈的碰撞,单侧的车轮脱落,滚落在地。



在数以千计的视线的注视下,只有单侧车轮的战车,载着菲特娜飞到了半空中。



密斯鲁士兵们看见了菲特娜最后的样子。那是她额头上插着如细细的角一样的箭矢,张开双臂向着天空飞去的样子。她的表情可以说是不甘,也可以说是忽然醒悟。五万士兵一下子落入了恐慌之中。战车因暴走,偏离了道路,落入了深不可测的山谷。



“虽然我不想杀女人的……”



奇夫有些不高兴地喃喃自语道。



“亚尔弗莉德也被杀害了。你可别怪我啊。况且,像你这样的女人,输了两次还会攻来第三次的吧。”



放下弓箭之后,奇夫驾驭马匹,跑下了断崖。







密斯鲁的宰相古立注意到之时,身边已经倒下了超过十具密斯鲁士兵的尸体,一把染着鲜血的刀刃架在他的喉咙边。这全都是奇夫一人的杰作。



“你是密斯鲁的宰相吧?”



喉咙边,一丝疼痛正在游走。



“对、对、对啊。”



“给我立刻编整队伍,回到密斯鲁去。”



“知、知道了。”



“别再来侵犯我国的国境了。”



“知道了。就这么办。我不骗你。”



古立发自内心地发誓。



自克夏夫尔也就是席尔梅斯出现以来,古立跟随了好几个人的野心,沉浮于尘世间。转眼间,孔雀姬菲特娜便称了女王,因为没有人提出异议,古立再一次出任了宰相。



菲特娜“女王”宣告发动了第二次帕尔斯远征之时,古立虽然大吃一惊,却没有制止她的勇气。就算是成了密斯鲁的摄政者,也没有实际的感觉。



“宰相什么的摄政者什么的,我就不该做多余的梦。明明连当个宫廷书记官长都够呛……”



古立无力地喃喃自语,望着迪吉利河方向落下的黄铜色的太阳。接下来要开始的不是单纯的一夜。而是没有国王的漫长的黑暗时代。是并非古立承担得起时代。



“……只有命还在,是吧。”



古立喃喃地说着。突然,他想起了宦官努恩卡诺的模样。因为和女王搭乘了同一辆战车,他一同殉死了,不过对本人来说这样比较幸福吧。古立是这么想的。而且,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席尔梅斯跑过叶克巴达那南边的丘陵地带之时。



芸香清凉的气味,被超越其好几千倍的血腥的臭气给掩盖了。



“这是什么啊……”



席尔梅斯一片茫然。尘土与血雾的彼方,耸立着叶克巴达那微红的城墙。



叶克巴达那正遭受着某地的军队的攻击。守卫的一方大概是亚尔斯兰吧。可是进攻的一方究竟是何人?



“唉,只能看见帕尔斯的军旗……”



虽然他歪了歪脑袋,但很快想到了。正如过去席尔梅斯在密斯鲁谋划过的策略一样,帕尔斯国内的反亚尔斯兰势力,从地方攻到了王都来。席尔梅斯兴致昂扬,身体颤抖起来。



“可是,盟主是谁呢?”



在他凝视的时候,看见了星星零零的邱尔克军旗。再定睛一看后,他在马上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不可能忘记。



“安德拉寇拉斯!”



席尔梅斯咬牙切齿。五年前,捉住安德拉寇拉斯的时候,就应该不由分说地杀了他。席尔梅斯自知,应该避开在战场某处的伊尔特里休,偷偷接近安德拉寇拉斯。如何杀了他已经不重要了。他觉得要是在这场大混乱中杀不了安德拉寇拉斯,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降临了。



“安德拉寇拉斯!”



席尔梅斯留下憎恶的叫喊声,驱马飞驰而去。



这一天,是帕尔斯历三二六年五月一日。



在被称作为“最后的战斗”的日子里,战斗既没有战略也没有战术。只是一味的互相残杀而已。



“要是你不去叶克巴达那会后悔的。”



席尔梅斯想起了奇夫的话。他指的是不是就是这个呢。不管如何,席尔梅斯一个同伴都没有。不管是斩杀谁都没关系。



安德拉寇拉斯=蛇王撒哈克身上放出的瘴气,侵入了周围一个又一个的士兵身体内。士兵们的表情一步步变得不像人类,表情越来越单一,眼中仿佛点着暗淡的灯光似的。然而,他们本人没有注意到这点,反而不断地提高兴致。



亚尔斯兰派并不知道这一点。由于把敌人当作弱兵而轻蔑对方,被迫进行了预想不到的苦战。因为这事与武略无关,属于魔道的范畴,普通的预测派不上用场。



也只有像法兰吉丝那样的人,能模糊地想象着,不过她对此不够确信。



“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我们只要尽力了就好。”



亚尔斯兰派的诸位将领,都尽情地展现出自身的武勇。



奇斯瓦特的双刀画出两个半圆,两颗人头于空中飞舞。鲜血的骤雨之下,奇斯瓦特的乘马宛如一颗流星飞驰着,这之后,两颗人头落到了地表。



“撒哈克,快出来!”



奇斯瓦特大叫道,然而在激烈的嘈杂中,他的声音被掩盖消去了。没办法,他只好将无谋袭来的斩击与突刺挥开,施以反击将敌人击倒,可是敌人没完没了地来。



这时,战场的上空飞来了奇怪的物体。四只巨大的有翼猿魔用网绳吊着笼子,伊尔特里休傲然地乘在笼子中。他夹着直刀,用目光搜寻地上的绝佳猎物,与其说他是鹰,他更像是鹫。



好几支箭以他的身体为目标,从地上飞了过去,可是基本上不是射偏了,就是给伊尔特里休砍下了。



“喂,伊尔特里休。”



克巴多声音震响四方,不慌不忙地打招呼。



伊尔特里休的眼中充满了残忍的光芒。这是因为他发现罕见的强敌的存在吧。他大剑一挥,将身体从笼子中探出,俯视着城墙。



克巴多的身姿跃入了他的视野。伊尔特里休粗暴地拽动吊着笼子的一根网绳。拽动网绳的本人,应该是在给出下降的信号。



按照他的意图,笼子急速下降。在正下方骑着马的帕尔斯士兵,愕然地仰望着。血滴四散,失去首级的士兵从马上摔落。在空中发动斩击,葬送士兵的伊尔特里休,压上体重跳上马鞍。看见的人,全都脸色苍白。



“很好很好,就要这样啊。”



只有克巴多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克巴多的大刀与伊尔特里休的直刀产生激烈的碰撞,火花四散的同时,令人汗毛竖起的刀刃之声响彻四方。听着像是,单是刀刃之声就能切断人体一样。



两匹马擦身而过,刀风的压力,也仅是让他们稍稍摇晃了一下。两位枭雄掉转马首,再度发生激烈冲突。这一次马身与马身完全冲撞在一块儿。两匹马发出痛苦的鸣叫,剧烈的晃动,无法支撑住自己和骑手的体重,横倒在了地上。



在马匹倒下的前夕,克巴多和伊尔特里休都蹬了一脚马镫,跃向空中。两人在地上打了个滚后爬了起来,再次豪刀相交。十回合、三十回合、五十回合……无论哪一方都不见劣势,火花与刀刃之音接连不断,然而邱尔克军被亚尔斯兰军压制、呈现溃败混乱的报告,让伊尔特里休咂了咂舌,他转过身脱离了战斗。给予邱尔克军打击的是轴德族,是梅鲁连给部下们下达的命令。



“不管怎样他们马上又会攻过来。趁这个时间,回收武器。”



梅鲁连没能进行随心所欲地射出弓箭的战斗,因而把心思都放在这些事上。



轴德族在惨不忍睹的战场上,小步疾走四处转悠,回收了近两千支箭矢,和一百把几乎无损耗的剑。梅鲁连清点了箭矢,将觉得质量不错的三十六支留给了自己。



梅鲁连一边往箭筒里装箭矢,一边往“轴德的黑旗”投去视线,想着已故的妹妹亚尔弗莉德。小时候,他们经常吵架,觉得她是个自大的家伙。可是,当然他不恨她,她的死煽起了他深深的哀伤和丧失感,以及对罪犯的憎恨。



立马于城门前的亚尔斯兰,有耶拉姆等一百骑人保护着,但他和奇斯瓦特一样,理解了这一日的战斗的奇怪的特性。因而,他没有下达没必要的指示,只是在观战,然而卡塞姆从城内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手舞足蹈地告之城内的情况。



“让叶克巴达那的市民随意吧。”



亚尔斯兰做出指示。



“要留下的人留着。要逃的人就逃。等战斗结束后,再回来就行。”



“要宣布吗?”



亚尔斯兰稍微考虑了一下。



“姑且宣布一下吧。虽然他们是自由的,可确保他们的自由是权力者的义务。”



“遵命。”



“是和那尔撒斯现学现卖的啦。”



亚尔斯兰的脸上浮现出寂寞的笑容。他想和那位讽刺家的画家学更多更多的东西。这一点,不用说,耶拉姆也是如此,不,或许比之更甚。那尔撒斯的第一个徒弟是耶拉姆,这是亚尔斯兰公认的事。



他叫住了接受了命令,往城内飞奔回去的卡塞姆,严肃地对他说。



“绝对不允许有掠夺!”







“要投降的话就趁现在。不知感恩的家伙。”



达龙把戟竖在地面上后,大量的血从刀刃流下,浸湿了主人的手,滴落在地上。侍从兵用布迅速地将其擦掉。



黑衣的骑士化作了黑衣的恶魔。他那残酷的打击,将敌人的甲胄和盾牌割裂击碎,碎片四散,血腥的气息令达龙自身的嗅觉麻痹。



忌讳恶魔靠近的反亚尔斯兰军,让弓箭兵前进,使他沐浴在箭矢之下,然而达龙一边躲闪着一边挥舞着戟,将箭矢几乎全部击落。只有有两、三支箭矢插中了斗篷。这几支也被挥落了下来,达龙基本毫发无伤。他驱马向弓箭兵跑去,他们发出悲鸣逃跑了。



沉重的、长长的、锐利的绢之国的戟,在黑衣的骑士手中如旋风般回转。那是鲜血的旋风。人类的士兵也好,有翼猿魔和四眼犬也罢,全都被劈开、被刺穿、被割倒,鲜血与肉体几乎都摔落在地。



他只是将马首转向他们,敌兵的集团便发出悲鸣,丢掉武器四处逃散。达龙开始心情不悦起来。他不是想杀害那么多人类才杀人的。蛇王撒哈克也好,伊尔特里休也罢,他想将敌人的总帅级指挥官击杀,来结束这场凄惨的战斗。然而,这一日,无论他穿越了多么广阔的血腥战场,也没有遇见这样的对手。



这时,达龙还不知道席尔梅斯闯入了战场。席尔梅斯是后悔,还是欢喜,现在还没人知晓。



展现出威猛的不光是达龙。



“伊尔特里休!”



奇斯瓦特一边大喊一边在敌群中驱马飞跑。与生涯中最大的强敌再度相遇,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打倒他。左右的两把剑仿佛明白主人的心思似的,上下、左右、前后,制造出阵风,鲜血乘着阵风向四面八方飞散。



这一日的战斗既没有战略也没有战术。奇斯瓦特很好地理解了此事。用上自己的武勇,和小规模的用兵,多杀一个敌人也好,让反亚尔斯兰派的领主和贵族颤栗不止。这是有意义的事。因而,奇斯瓦特时而用剑向部下下达指示,时而作为战士无慈悲地斩杀敌人。连逃跑的敌人也不放过,双刀染满了鲜血,四处跑动。



叶克巴达那城司克巴多,这一天早上也用大杯喝干了许多麦酒,等待出战的信号。



就克巴多来看,盾牌不是防御的道具。一边用右手的大剑砍击敌人、割倒敌人,一边用左手的盾牌殴打敌人,把敌人击倒在地,将他们粉身碎骨。鲜血与悲鸣围绕着独眼的伟丈夫,在战场上左右移动。



“那家伙,城墙的守备要怎么办啊?”



奇斯瓦特苦笑着。



城门的左右,稍稍变得像市场一样。叶克巴达那的市民们眺望着高台,丢下水和囊和水果类,欢迎战后回来休息的士兵们。一个特别巨大的麦酒桶,是克巴多的专用酒桶。



一个年轻的武将骑马靠近后,用剑刺中了囊,就这样离开了。那是梅鲁连。



梅鲁连的神情变了。因为他在战场上看见了妹妹与其丈夫的仇敌,席尔梅斯的身影。



“银假面,你在哪里?!”



往右突击,往左横扫,梅鲁连一边卷起鲜血的旋风,一边大声地喊叫。没想到,席尔梅斯居然会在这片战场上现身。可是,有好几十个人的证言可以证明。证言说,他们有看见带着银质的假面的骑士。



安德拉寇拉斯和伊尔特里休交给其他诸将,梅鲁连只是一味地追赶席尔梅斯。



士兵们也骁勇善战。其中有很多是由奴隶被解放成了自由民,感恩于亚尔斯兰的人。



帕尔斯士兵的长枪刺入有翼猿魔大张的嘴中。长枪枪尖前端刺穿了有翼猿魔的头盖骨,从头颈穿出。怪物的口中,悲鸣与白色的血液化作瀑布,溅在帕尔斯士兵的脸上。帕尔斯士兵的脸上,发出咻咻的声音,升起了白烟。凄惨的光景自然不会只停留在一处。人类与人类,人类与怪物,所有的地方都在互相残杀。刺穿、撕裂、或者殴打,脚踢。



“今天的战斗,比往日来的更为激烈啊。”



喃喃自语的是一名反亚尔斯兰派的将军。他派出了士兵,自己却不参加战斗,立马于山丘之上。与他一样的人还有五、六名,面对凄惨的叫声与血腥的臭味,缩起了脑袋。说他们是胆小鬼也没错,不过他们也算有自知之明。



“其他人出去的话,那我也出去吧。”安排是这样的,可是另一个人开口说了。



“就这样下去好吗?”



“什么?”



“别装傻,是关于安德拉寇拉斯陛下的事。”



领主们环视了四周,压低了声音,装出是在进行军事会议的样子。



“陛下怎么了?”



“你们也都看到了吧?!杀害泰巴美娜王妃大人时的光景。”



还留有人类的良心的领主们,只有颤栗个不停的份。



“虽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关系不和,但他们可是十几年的夫妻啊。你们看见了吗,就像是随便斩杀一只小狗小猫一样……”



“一刀就给杀了。”



“我要动弹不得了啊。”



“我整个人都抖得停不下来了。”



“所以说啊,要是我们失败了的话,不是也会被毫不留情地给杀了吗?”



“很有可能啊。怎么办?”



“要是知道该怎么办,就不会头疼了。”



尽管他们认为安德拉寇拉斯为人粗野且豪放,可是他杀了泰巴美娜时的残忍,领主们还是头一回知晓。迷恋妻子不择手段的他到哪里去了。这样一来,便能想象的到,像自己这样的人的将来会是怎样。



至今为止一直想着好事情出阵,然而仔细想想,也会有失败的情况。要是那样的话,安德拉寇拉斯的威风将完全被帕尔斯取代,领主和贵族们的特权也将被剥夺。等到那时,要如何钻营才好呢……



“怎么,没有即便被杀也要保住名誉的人吗。”



响亮的声音轰鸣着,领主们差一点吓的从马上摔落。看见声音的主人后,他们不寒而栗。被称作“吹牛大王克巴多”而众人皆知的,亚尔斯兰军的独眼的猛将,肩上扛着沾满鲜血的大刀,立马站在他们面前。即便十名、二十名领主将其包围,群而攻之,也不够做他的对手。



“你,你想把我们怎么样?”



“我不会杀你们。你们丢掉武器逃吧。”



克巴多像是嫌麻烦地说着,朝着领主们看去。



“真、真的吗?”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啊。是要逃,还是要被杀,两个里面选一个,快点选!”



被克巴多一吼,领主们如字面所说,飞奔起来,丢下长剑逃跑了。他们踩踏着尘土,朝着血腥味淡薄的方向跑去。



因此,有一万士兵失去了主将,不过由于原本就只有他们自己在战斗,完全没有影响到战况。



亚尔斯兰立马于城门前,为了更好地看清战况,他前进了一些,暴露在危机之下。每当这时,耶拉姆与法兰吉丝便会冲出来将他带回去。



想要抓住亚尔斯兰肩膀的有翼猿魔体毛浓厚的爪子,仿佛被弹开了似的松开了。由耶拉姆的半弓射出的箭矢,射中了它的眉间,怪物一头栽向空中打了个滚,摔落在地,马蹄践踏而过。



“对不起,耶拉姆。”



“请多加当心一点。您是独一无二之身!”



耶拉姆越来越像那尔撒斯了。亚尔斯兰很是高兴。他失去了太多的忠臣,但还有人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只要自己作为王者成长,守分寸,还会有新的忠臣出现的吧。



耶拉姆这边,对于亚尔斯兰出人意外的积极冲入战场,内心很是惊讶。他甚至想着,亚尔斯兰不像以前那尔撒斯所说的那么听话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以那尔撒斯为首的诸将之死,令亚尔斯兰感到了责任感。



安德拉寇拉斯=撒哈克的军队,是乌合之众。他们不光是帕尔斯国内的反亚尔斯兰派,和邱尔克军,甚至还有并非人类的蛇王的眷属们混合在一起。怪物们有时会杀害啃食应该是同伴的邱尔克士兵,因而他们不得不对后方多留一个心眼。由猛将伊尔特里休率领的邱尔克军,比安德拉寇拉斯军更有军队的样,全是因为有这么讽刺的理由,现在无法发挥全力。



无论如何,对亚尔斯兰军而言,“这样挺好的”。他们希望能有更加壮观的同伴相残。







这时,席尔梅斯遇见了他应该用全力对付的敌人。



席尔梅斯正在飞速奔跑着,他的马匹被流箭给射倒,只有徒步前行。就在那时,他朝着失去骑手的马匹接近而去,与遇上同样情况的人相遇了。当然,他与对方展开了厮杀。那人是伊斯方。



伊斯方擅长的是,从低处进行斩击。若非的经验丰富的战士,大概膝盖之下就被砍成两段了吧。



当然,席尔梅斯是经验丰富的战士,不过和伊斯方是第一次对决,也是头一回看到他的剑技。他如同雪豹一般跳了起来。又灵活地向后退了三步,逃出了伊斯方的可怕的低处斩击。他的内心冒出了冷汗。要是对方是没有席尔梅斯的力量与反射神经的人,双脚一定被一同给切断了。



“耍什么小聪明!”



席尔梅斯愤怒地咒骂,由于浪费了时间,夺下亚尔斯兰首级的机会溜走了。



席尔梅斯看准空隙,收回了剑,跳上就在此时走进的没人有骑的马匹,动作灵活的离开了此地。



“土星!别追敌太深。”



伊斯方下达命令的同时,自己踢了一脚地面,给了敌人连着头盖骨的盔甲致命的强力打击。下一个瞬间,面向横向过来的敌人,放低身位,由低处横扫敌人的膝盖。虽说膝盖没被切断,但敌人的膝盖被击碎了,发出了悲鸣。



伊斯方环视四周,盯上一骑敌兵。正确的来说,是盯上了他的马匹。



“好马啊。”



让土星来看,这匹忠实的狼也表示赞同,因而一个人与一匹狼冲入残酷的战场中央,朝着那名敌兵跑去。



“抱歉啦。”



敌人的左脚踝在伊斯方说完后,飞向了空中。士兵大声尖叫。伊斯方毫不留情地将其从马上刺落,接着跳上了马。



看见了这副光景,敌人的骑兵发出怒号,杀了过来。



“哥哥,请您明鉴,作为万骑长夏普尔的弟弟,我会让您看到的,我的能力不会令您蒙羞。”



他大喊着,跃马飞入敌人之中。



将第八人击倒于血染的泥泞中时,伊斯方的剑发出清脆的声音,折断了。



伊斯方咂了咂舌,在周围找了一圈,却找不到能用的武器。这时,又有三、四骑邱尔克士兵跑近了。



土星发出勇猛的咆哮,朝着邱尔克士兵的喉咙跳了过去。邱尔克士兵因为土星跳跃至身边,用不了剑。用左手护着自己已是他的极限了,土星撕咬着将这只手扯碎。



手无寸铁的伊斯方,连同马一起撞了过去,从摇摇晃晃的对手的右手中抢走了剑。剑光一闪,横扫过对手的身体,将对手从痛苦中解放出来。



伊斯方在乱军的漩涡中的猛斗令人瞠目结舌,然而他自身也并非没有受伤。虽说没有致命伤,身上仍有五、六处轻伤。即便是感受到伤痛的时候,伊斯方也没有停下攻击。



伊斯方又将一骑敌人的首级击飞至空中,却来不及闪避溅出来的鲜血。他好不容易重新握好缰绳,避免从马上摔落,浑身上下的伤口中流出的鲜血,与不断积攒下来的疲劳,使他的意识变得朦胧。



马蹄的践踏声响起,一个勇猛彪悍的人迫近了。由于眼睛里进了血,伊斯方暂时失去了视力,没能注意到那人急速的接近。



“喂,伊斯方卿。”



就在此时,伊斯方转身挥剑,剑光一闪。锐利的刀刃声响起,敌人的首级飞向空中——并没有如此。掺杂着苦笑的声音,再度呼唤了一声。



“别搞错了啊。我是自己人哪。我是克巴多啊。”



“原来是克巴多卿啊……”



“你好像一直战斗个没停啊。稍微去休息一下怎样。他人之所以夸我是因为,我该休息的时候休息,会老老实实地把功绩让给他们。”



虽然是不是在夸奖他这一点很是可疑,不过克巴多的确是该休息的时候休息,不该饮酒时依然饮酒的男人。尽管如此,他仍然取得了与做好了不眠不休的觉悟的奇斯瓦特和达龙相同的功绩,因而很有说服力。



“那么,我就听从您的建议,回去喘一口气。”



“嗯,就这样就这样,去城门那儿吃点儿喝点儿。我可以把我的麦酒稍微分你一点哦。”



发出一声哄笑后,克巴多拍了拍伊斯方的后背。



让伊斯方去休息,克巴多自己出阵了。他徒步前行,决心尽情地挥舞大刀。然后,在斩杀了大约十名敌人之后,遇上了马匹累垮了的伊尔特里休。



“特兰的异乡人,你的好运到头了!”



克巴多洋洋得意地说完,伊尔特里休的眼中喷出的火焰。



“别得意,独眼龙。”



指挥与胜败都未能决出。击杀自培沙华尔以来,因缘颇深的对手。而且还是堂堂正正的决斗,换做谁都没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