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辉还想说她人上哪儿去了，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遇见。



在诧异的学弟见证下，一身巫女打扮的黑发美人双手举起大型毛笔。



笔尖先是大胆地在水桶里蘸墨汁，接著便龙飞凤舞地在立起的整面宣纸上书写。



「喔喔……」



巨大的毛笔在纱雪手上举重若轻，她快意地挥毫，让人看得不禁惊叹。



她的作品没多久便完成。原先的白纸上头如今多出巨大的『幸』字。



而她不愧是书法比赛的得奖常客，连外行人都看得出这字写得有多么入木三分。



纱雪写完后便将毛笔放下并一鞠躬，随后响起观众们的如雷掌声。



在喝采声里，她挂著偶像般的笑容，边挥手边返回社务所。



「啊！？」



慧辉心想，现在可不能再跟丢了。



于是他拨开原地解散的观众人潮，叫住眼看就要进入社务所的学姊。



「纱雪学姊！」



「咦？……欸，这不是慧辉吗？恭贺新禧。」



「恭贺新禧。今年也请多指教。」



一讲完今天不知说了第几次的新春祝贺，慧辉终于有机会提问。



「所以纱雪学姊在忙什么？看你突然穿著巫女服出场，把我给吓了一跳啊。」



「喔喔，慧辉你刚刚也在场吗？是这样的，神社拜托我过来帮忙活动。」



「帮忙？」



「这活动本来应该是神主负责的，结果他好像突然闪到腰，于是就找上我的书法家父亲，希望他能代替上场……不过你也知道我父亲是个家里蹲，说他不想在众人面前亮相。」



「喔喔，于是就由你代劳吗……」



原来她说有事，指的就是这个。



「所以感想如何？你瞧你瞧，这可是巫女服呢。」



带著兴奋的声调，纱雪炫耀似地转了一圈让慧辉看。



「这打扮很适合你。」



「嘻嘻，看来巫女服一样是慧辉你的菜吗？角色扮演爱好者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我并不是角色扮演爱好者好吗。」



「不过你不是最爱兔女郎跟小护士吗？」



「讨厌那两样的绝对不是男人。」



只要是健全男生没有人会不喜欢，没有什么好害羞的。



「倒是就慧辉你一个？其他人呢？」



「呃嗯……其实南条她身体不适先走了，瑞叶则是陪她回家。」



「咦？她不要紧吧？」



「她应该是参加冬季Comike太操了，但只是睡眠不足，只要好好休息就会康复。然后，唯花有急事先回家了。」



「喔？这样啊……」



只见纱雪垂下头沉吟了一会儿。



「也就是说……慧辉你现在是自由的状态吗？」



「是这样没错。」



「那么接下来，你能够陪陪我吗？」



「咦？」



「难得有机会换上巫女服，我觉得应该要试试看龟甲缚。请务必当我的帮手──」



「麻烦另请高明吧。」



「啊，等等！你先别走！刚刚只是开个新春玩笑而已。」



慧辉转过身准备离开，手却被纱雪给一把抓住。



他不得已，只好边叹气边回过身子。



「开玩笑时麻烦考虑一下时间跟场合好吗？」



「哎唷，干嘛这么生气嘛？总之，我这就去换衣服，你先等我一下。」



安抚完闹脾气的学弟，纱雪嫣然一笑，送了个秋波。



「我们俩一起去参拜吧。」



◆



在社务所的和室里，纱雪已经褪下巫女服。



这房间平常是用来接待客人的，但每到这时节，就成了工读巫女们专用的更衣室。



里头虽然有柴火暖炉而不至于让人著凉，但在陌生的地方光著身子还是让人有些不自在。为了早点换完衣服，纱雪随即将手伸向一旁折好的便服。



她一边穿著裤袜，一边想起慧辉刚刚说的事。



「南条她真的不要紧吗？」



听说她身体不适而临时退场，真的平安回到家了吗？



既然是画原稿加上多场活动所累积的疲劳，实在让人不禁担心。



不过既然有家事能力一流的瑞叶陪她，应该不要紧才是……



「总之，既然瑞叶学妹负责照顾南条，古贺学妹有急事回家，这下阴错阳差地剩我们俩独处。」



这样的不公平竞争虽然让人感到有点抱歉，不过恋爱这种事本来就是先抢先赢。



既然有这机会，就好好地跟慧辉进一步培养感情吧。



怀里揣著珍藏的洋装，纱雪下定这样的决心。



「而且，这也是跟他确认那件事的好时机。」



有件事一直让纱雪耿耿于怀。



事情的源头必须追溯到上个星期。



也就是平安夜那天，桐生慧辉跟古贺唯花约会的那件事。



根据瑞叶提供的情报，他那天似乎跟唯花约会到很晚。



那段时间里，那个洗衣板女孩究竟做了些什么？或者讲白一点，跟他到底进展到哪一步？全都让纱雪挂念到无以复加。



本来这种事大可直接问当事人，但又怕慧辉回答「其实我们开始交往了☆」之类的话，让纱雪这个星期过著可说是天人交战的每一天。



就算只是为了自己的心灵平静，也该趁此时此刻厘清真相。



「我一定要打听出、平安夜里他跟古贺学妹做了些什么事……！」



◇



巫女打扮的学姊进入社务所后过了十分钟，换上便服的纱雪这才小跑步来到屋外，奔往慧辉等待的地点。



「久等了！」



她也许因为想早点跟慧辉会合所以用跑的，不常运动的她腮帮子红了起来。



纱雪今天穿著灰色针织连衣裙，布料一路向下遮到臀部，再配上黑色裤袜，外头又披了件长度与连衣裙相衬的长外套。



下半身只穿裤袜的简约穿搭，却是最能触动男性的迷人打扮。



「抱歉，刚刚去跟神主报告事情，又耽搁了一点时间。」



「不要紧的。所以，接下来要去哪里？」



「首先去抽个签吧。这里的签可是出名地灵验。」



「原来真的这么准吗……？」



「那慧辉有什么打算吗？」



「签的话我已经抽过了。我抽到的是小吉。」



「这么不上不下，还真符合你的风格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两人就这样边聊边前往窗口，立刻抽了一张签。



「真不晓得今年的运势如何？」



「祝你抽到好的结果。」



「我可是个抽到大凶也能当大吉享受的女人。」



「这抽签的意义究竟是……」



纱雪一边展现抖M特有的乐观，同时打开签纸。



「唉呀……」



「结果如何？」



「就只是一般的吉。整体运势『普普通通』，恋爱运方面则是『必能和意中人两情相悦，默契十足』。」



「喔喔，这不是挺好的吗？」



「是呀，我也很高兴能跟你两情相悦。」



「咦？我吗？」



「这还用问吗？我的意中人向来只有慧辉你一个。」



「你、你的意思是……」



「我可没打算认你以外的人当饲主。既然签里提到两情相悦，代表慧辉你的内心深处，其实也很想认我为宠物吧？」



「并没有……好吧，果然又是这样。」



慧辉实在希望她不要老是说得这么引人遐想。



他本来还以为，纱雪指的是恋爱方面的意思。



结果说到最后，依然只是个立志当宠物的变态抖M奴隶。



相较于帅气的男朋友，她更想找个抖S的饲主。



「总之，你要是愿意喂刚工作完的宠物吃点东西，宠物会很感谢你的。」



「意思是要我请客吗……好吧，毕竟你刚写完新春试笔，那我也不介意就是了。」



「耶～！既然决定了，那么就先从面粉类的点心开始吧！」



「好好好。」



纱雪喜形于色地望著摊贩的模样，让人不禁苦笑。



看来虽然刚过新年，慧辉接下来可得担心自己的荷包了。



他刚刚只吃过巧克力香蕉，因此也跟著买点吃的，但两人四处逛摊位后过了约十分钟──



「午餐是买到了……」



「不过到处都没位子呢……」



提著装了午餐的塑胶袋，慧辉和纱雪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由于时间正值中午，架了临时桌椅的用餐区全都已经客满，找不到任何可以坐下的地方。



「这下怎么办？还是我们到公园去好了？不过得走一段路就是了。」



「也好……」



但纱雪说到一半，便「哈啾！」发出可爱的喷嚏声。



「……今天还真是有点冷呢。」



「啊，还是来我家怎么样？家里最近正好把被炉拿出来用。」



「你说什么……？」



纱雪说话时的神情，就像是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超常现象。



「……要去……」



「咦？」



「我们这就到你家里去！哪怕发生什么事都休想阻止！」



「你这么破釜沉舟是在激动什么啦！？」



学姊那当仁不让的态度虽然令人困惑，不过邀她的本来就是自己，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如此这般，慧辉邀纱雪到家里作客。



刚过下午一点，桐生家的客厅。



脱下外套，钻进被炉的慧辉与纱雪带著恍惚的笑容，享受著邪恶的取暖器具。



「哈～……被炉真是太赞了。」



「就是说呀～」



两人已经吃过午餐。被炒面、章鱼烧、大阪烧等三大碳水化合物填饱的肚皮，此刻幸福洋溢地微微凸起。



饱足感与被炉的温暖令他们的表情为之放松，诉说著那份幸福规模之庞大。



「真羡慕慧辉家里，能够尽情地使用这伟大的取暖电器。」



「只不过是被炉而已，学姊你家难道没有吗？」



「有是有，只是我每次一赖在里头就出不来，结果就被我妈收起来，摆在仓库里生灰尘好几年了。」



「这也是学姊你自找的吧。」



「哎，怎么连你都跟我妈说一样的话～」



像猫一样趴在桌面上的学姊，闹脾气似地扭了几下。



但接著，只见她撑起上半身，眼角余光往学弟那儿瞄了瞄。



「……话说慧辉？」



「嗯～什么事？」



慧辉随口应和的同时，端起茶杯就口。



「跟古贺学妹共度的平安夜还开心吗？」



「……！？噗咳！？」



纱雪突如其来的提问，害他差点喷出嘴里的茶。



「……为、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好奇。」



「咦咦……」



「根据我听到的说法，你们玩得挺尽兴的不是吗？当天古贺学妹还一再传讯来向我炫耀，根本是在骚扰人。」



「是、是喔……」



「说什么……她在水族馆举办的活动里让你公主抱。」



「好、好像是有这回事……」



「于是我就向瑞叶确认这件事，结果她说平安夜那天你很晚才回家。只是去趟水族馆会玩到那么晚吗？」



「……你、你到底想问什么啦？」



从刚刚开始，慧辉就觉得自己像是在面对侦讯。



难不成告白的事已经东窗事发？



恶梦般的可能性，让慧辉喉头发出紧迫的吞咽声。



「因此我在想，慧辉……」



「…………」



「你该不会是、跟古贺学妹去开了房间吧？」



「……什么？」



瞬间，慧辉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心想莫非自己听错了，又跟纱雪确认了一次。



「那个……开房间的意思是指？」



「你还在装蒜？一般若提到开房间，指的当然是打炮吧。」



「学姊你在说什么！？」



「那可是平安夜呀！是与众不同的日子呀！那么你们也许被浪漫气氛冲昏头，一起蜕变为大人，甚至一般玩法得不到满足，又玩了更重口味的SM。我有哪里说错吗！？」



「你到底在鬼扯什么啦！？」



对慧辉而言，光是正常地做那档事就已经是超高的门槛了，哪可能还玩什么SM？



见慧辉否认到底，纱雪大感诧异地连连眨眼。



「咦？难不成你们真的没做吗？那可是平安夜耶？世上情侣最『炮火隆隆』的一天耶？」



「就算你这样一脸大惑不解，我也不会有其他回答好吗……」



「莫非慧辉你真的对女生不感兴趣？」



「那个『真的』是什么意思……真要说的话，我对女生超感兴趣的好吗？」



慧辉不但会看别人丰满的双峰，视线也会自然而然地受到女生的短裙吸引，要是情况允许，更想亲手摸摸看。



他除了没那胆量，对异性的兴趣就跟凡人一样。



「所以总结下来，你到现在依然是个处男。」



「是这样子没错，但被人当著面讲，还真是怪郁卒的……」



「可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你那天会那么晚回家？」



「唔……」



「欸，是为什么呢？这件事我真的很好奇。」



「呃，这个嘛……」



「而且我记得，那天还难得下了雪对吧？」



「有、有吗？」



「平安夜下雪，很浪漫不是吗？要是有打算告白，那可是绝佳的场景。」



「呃、喔……」



「……欸，慧辉？」



「什、什么事……？」



「你那天之所以晚归，其实是被古贺学妹告白──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吧？」



纱雪以平和的口吻道出询问。



但她那看似温和的笑容，却挟带某种不寒而栗的氛围。



（这么恐怖是怎样……！？）



纱雪这场像是洞悉一切的名推理，让慧辉心悸得没完没了。



再这样下去，真相就要被她揭穿了。



但就算不幸走到那一步，慧辉还是不希望被唯花告白的事泄漏出去。



特别是纱雪，她可是书法社里最难搞的变态，绝不能被她知道。



毕竟她可是那种会将自己脱个精光并绑上缎带，把自己打包成礼物的人。



一旦当天晚上跟唯花之间的事情被她察觉，慧辉无法想像接下来她还会有什么更荒唐的举动。



眼前光是回应告白的事就让人无法招架了，不能再搞出更多麻烦事。



现在这种时候，只好想办法搪塞过去了。



「没、没有啦～其实我们那天回家时聊到『超唬烂都市传说』，结果一聊下去没完没了，结果就到站前的咖啡厅续摊继续聊了。」



「喔喔，你说那个很假的电视节目吗？古贺学妹的确像是会对那种节目感兴趣的人。这下总算释怀了。」



「还真的信了。」



掰出理由的慧辉，反倒是最惊讶的那个人。



「……真是的，害我白担心一场。」



「担心？」



「没事，当我没说吧……嘻嘻。」



「……？」



她嘴上说没事，却不知为何笑了出来。



慧辉虽然不清楚她怎么了，不过看来这下顺利摆脱被逼问告白的危机，真是谢天谢地。



「呼，心情一放松，人也像漏气的气球一样……」



话题一结束，这次纱雪像烂泥似地瘫趴到桌面上。



她这模样不知该说可爱还是逗趣，让慧辉忍不住笑了出来。



「纱雪学姊，你要吃橘子吗？」



「好。」



「我也吃一个吧。」



慧辉将手伸向从厨房端来的一篮橘子，挑了一个并开始剥了起来。



「啊，要是可以的话，也请帮我剥一个。」



「请自己剥好吗？」



「咦～慧辉你真的好像我妈一样耶。」



「学姊你才像小孩好吗？」



他们边抬杠边各自剥著自己的橘子，结果两人被炉里的脚不小心互碰。



「……啊，学姊抱歉。」



「没什么，小事而已。」



这也算是使用被炉时的常见状况。



但如今对象是家人以外的女性，令慧辉莫名害臊。



「不过，话说……」



「嗯？」



「我感觉自己一辈子都不想再离开被炉。」



「是吗？」



被炉的魔力就是这么强大。



要是整篮的橘子摆上桌，再打开电视收看新春节目，一切就都完了。



被炉将会化为万恶的牢笼，像流沙一样吞没进入里头的人们。



要挣脱这舒适的空间，就得先跟自己的意志展开一场激烈的战斗。



「而我这个不想离开被炉的人，此刻正面临本世纪最大的考验。」



「考验？」



「这考验说穿了，也就是上洗手间。」



「好了，别废话了，快点去上吧。」



「真是没办法……」



拖著看似沉重的长发，黑发美人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撑起身子前往厕所。



而本日最不幸的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本来这时慧辉只要目送纱雪离开客厅就行了，然而不晓得是不是上天的捉弄，三个不幸因子就在这时交会，触发了意想不到的悲剧。



首先第一个不幸，是久坐的纱雪坐到腿麻了。



而当事人并未发现自己腿麻，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重心不稳。



「呀啊！？」



第二个不幸，慧辉就坐在她的前进方向。



人一旦失去重心，通常都是往行进方向倒下，而坐在那处的慧辉，也随著惨叫声抬起头。



「……咦？」



第三个不幸是，朱鹭原纱雪是个胸部尺寸非同小可的波霸。



慧辉抬起头目击到的，是从天而降的雄伟双峰──



「大……奶？」



这就是他最后的遗言。



「咿呀！？」



「呜噗！？」



慧辉的颜面遭胸部冲撞，一时承受不住纱雪的体重，后背重重地摔到地板上。



同时，他的脸整个被胸部给埋没。



若是一般女生，这也许不会造成太大问题，然而纱雪的胸部实在太有份量了。



绝对的质量将慧辉的两条呼吸道，也就是口与鼻完全封锁。



（纱雪学姊，你快点起来！我不能呼吸了！）



察觉到生命危险，让慧辉死命地拍打她的后背。



然而，情况似乎比他所想的还要严重。



「我的脚麻到动弹不得。这下可伤脑筋了。」



「哼嘎！？」



无情的死刑判决，令慧辉发出不成声的哀号。



当下他脑海里浮现的，是神社抽到的那支签。



（原来那个签文指的就是这件事吗……？）



签里面提到的「留意头上」，原来是要人留意从上头落下的胸部。



之前看到真绪跟唯花纷纷碰上倒楣事，慧辉其实就有些不祥的预感，只是没想到运势签的魔爪竟然真的找上门来。



（插图011）



（啊，惨了……快要失去意识了……）



从以前到现在，慧辉昏厥过好几次，对于何时会失去意识已经颇有心得。



（嗯，不过像这样在胸部的拥抱里升天，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吧……）



既然在劫难逃，乾脆就好好享受这触感。



「……呼，脚麻总算退了……咦？慧辉？」



慧辉朦胧的意识里，听见了学姊的呼唤。



看来她总算起身，但事情已覆水难收。



纱雪起身后目击到的，是被胸部压住许久而奄奄一息的学弟。



「慧、慧辉！？你怎么了！？是谁对你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



凶手就是你啦。



凶器就是那对胸。



慧辉本来想留下这样的死前讯息，却连出声的余力都没有，意识则是在随后消失得一乾二净。



◇



（…………咦？）



慧辉一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客厅。



（对喔……我已经回到家了……然后被胸部给压住……）



看来纱雪上厕所时跌向自己，胸部狠狠地撞了过来，结果自己就这样昏了过去。



（不过先不管那件事。为何脑袋觉得有点温温的……）



传来的还不只是温度。



不像是地板的柔软触感让慧辉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托著自己的脑袋。



（这感觉……是腿枕吧？）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是谁把腿借给我当枕头？』，答案很快就揭晓。



（这两座山峰……是纱雪学姊。）



慧辉对巍然耸立于眼前的胸部似曾相识。



之前他也曾像这样躺过腿枕，不可能会认错的。



胸部像这样大到足以把脸都遮住的人，除了她以外没有第二个。



（我好像该起身……）



但慧辉想了一下。



（……不过难得有这机会，再享受一下下吧。）



色心让他决定先维持现状。



美少女的腿枕可不是常常有机会躺的，何况既然是被她的胸部给弄昏，占点便宜应该也不过分。



为了避免被她发现自己醒来，慧辉小心翼翼地闭上眼睛。



「慧辉你真是的，被胸部弄昏也太弱不禁风了……」



纱雪呢喃的口吻听起来像是在发脾气，却又带有对学弟的关怀。



看来她还没发现慧辉装睡的事，但刚刚那句话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学姊你才该保管好自己的胸部吧──慧辉恨不得这样回她。毕竟再这样下去，搞不好哪天真的会有人因为那对巨乳而死。



「倒是他也睡得太熟了，看来今天应该很累了吧。」



（其实我醒著就是了。）



等著继续看好戏的慧辉，在心底这么回了一句。



「一年还真是转眼间就过了。去年许多新社员加入，大家一起去游泳池，一同到海边集宿，文化祭开吃茶店……回想起来真是快乐。」



（是啊。）



虽然慧辉喜欢跟纱雪两人独处的宁静书法社，但成为闹哄哄大家庭的书法社，他也一样喜欢。



「而且最重要的是，去年得到了慧辉许多性骚扰。」



（原本的感人佳话这下全泡汤了。）



「就我个人来说，桥下揉屁屁那次应该算是最佳性骚扰吧。」



（我有做过那种事吗……？）



慧辉记得，应该是在他们参加志工活动帮忙捡垃圾时发生的事。



而当时为了制伏失控的抖M，慧辉才会瞄准臀部这个弱点用力地揉。



「然后还曾经没穿内裤逛游乐园，以及穿上慧辉的内裤上学。」



（如今一回想，这些Play还真是变态到不行啊。）



变态女孩又是光著屁股约会，又是偷男生的四角裤穿。



有辱淑女之名的各种变态Play就像是无码片，纷纷在慧辉脑海里清晰浮现。



（纱雪学姊真是……）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变态。



但，始终如一的学姊让慧辉忍不住笑了出来。



与她相伴就是这么有意思，这魅力并不会因为她是变态而有所改变。



「……不过，这些日子之所以能这么快乐，都是因为有慧辉陪伴吧。」



（……嗯？）



「希望像这样永远跟慧辉在一起，是不是一种任性呢……」



（呃，咦？纱雪学姊……？）



「想要一个人独占慧辉，这样的想法会不会很不应该呢……」



（等等？这该不会是──）



「不过先撇去这些，幸好平安夜那天他跟古贺学妹没发生任何事，否则要是他开始跟她交往，以后就不会再理我了。」



（这应该是我不能听见的话吧！？）



但纱雪并不晓得学弟的心慌，继续抒发心声。



慧辉惊觉再这样下去，事态可能会无法挽回，但正准备要醒过来，来自学姊的自言自语又传进耳里，害他不得不维持现状。



「──欸，慧辉？」



纱雪边摩娑著学弟的脑袋瓜，细语呢喃出他的名字，接下来──



「我呀，最喜欢慧辉你了。」



成熟嗓音道出的，是甜蜜得足以令人融化的情愫。



（……咦？）



内容完全是当事人不该听见的少女情怀。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慧辉无意间偷听到的秘密之巨大，比起纱雪先前将学弟击倒的那对双峰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