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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欺瞒第27节(1 / 2)





  “退堂。”

  见冯俊成振袖离去,郭镛快步想跟上,后脑又被秦孝麟的视线紧盯,他左右为难,最后奋力甩手,“哎唷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一番有惊无险,青娥从衙门两腿酥软回了家,与在家中等候的茹茹相拥,喜极而泣。

  青娥一下一下亲吻茹茹的小脑袋,用手抹开她的发际,高兴得没头没尾将她叮嘱,“茹茹千万要用功读书,别像你娘,傻了吧唧被人构陷也不能为自己脱罪,平日里标榜多机灵,遇上事就不顶用了。”

  茹茹睡个午觉不见娘,在邻居家待了一下午,这会儿难过极了,只顾得上哭,“青娥又被坏人抓起来了,我以为青娥又回不来了。我想舅舅,我想要舅舅。”

  青娥倏地收敛笑意,“你想他做什么?他待你好?”

  茹茹言之凿凿,“舅舅是我爹,我想要舅舅。”

  青娥扬手轻拍她屁股,“胡说,他和你说的?他才不是你爹呢,你没有爹,别信他的。”

  茹茹急了,“我有爹,我有爹。”

  她压根不知道爹和娘的关系,见别人有,还总嘲她没有,就格外想有一个,凶一点的,保护她们。

  青娥不会与她争辩这个,随她去了,“好好好你有爹,你要认他做爹就认吧,横竖等你长大了,也看不上他做你爹。”

  青娥撑腰抱起茹茹,到厨房掀开灶台看了一眼,用手背抹干眼泪,淘米做饭,单手也操持得有模有样,好像适才大哭的人根本不是她。

  才下公堂又怎么样,孩子要娘,也要吃饭。

  冯俊成去到她家院外,透过厨房大开的窗户,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青娥一手抱着趴在她肩头碎碎念的茹茹,一手掰着南瓜,眼眶还是红的,却已忙忙碌碌在灶间打转。

  冯俊成也不知对谁说,“她拿我一百两,就过这种日子。”

  王斑在旁问:“爷,还去吗?”

  冯俊成带王斑走下了山,他本就不打算露面,只想远远看一眼,看她是哭是笑,不成想她哭完了也笑完了,正忙着投身日常琐碎,根本无暇也无处诉说这段日子的遭遇。

  王斑试探着看向冯俊成,揣测了一会儿,喟叹道:“大嫂子而今过得好难。”

  冯俊成侧目一眼,“没成婚怎是大嫂子。”

  是没成婚,可孩子都有了,还差个婚仪?叫大嫂子也没错。

  王斑不可能计较这个,笑道:“青娥姑娘而今过得真苦,这世道也真是,待她这样出身贫贱又天资貌美的女子格外不留情。”

  说完,赶紧拿眼梢观察冯俊成的表情,见他冷脸不语,心道自己没说错话,暗暗鼓劲儿,往后就照这样一节一节给爷递台阶。

  其实冯俊成不知道,就在他转身刚走的一瞬,青娥不堪重负掩面啜泣,又喜又悲,往茹茹脑袋顶滴了许多眼泪。

  茹茹伸小手往头顶摸,就见青娥又哭起来,“青娥不哭…茹茹用功读书。”

  “好。”青娥苦笑了笑,“的亏生了个懂事的。过几日我带你搬家,咱们不在这儿住了。”

  “又要搬家。”

  “这地方容不下我们了。”

  “那花将军呢?也搬家吗?”

  “你就让它在山上跑么,带走了被绳子拴着,多可怜。”

  “我舍不得花将军。”

  青娥弯下腰,“那你下去和它玩。不许揪狗尾巴,去吧。”

  “花将军!花将军!”茹茹两段莲藕似的小腿摇摇摆摆往地上够,啪嗒啪嗒跑远了。

  青娥叹口气,偶尔也觉得对不起茹茹,本来不至于,只她太懂事了,至多是贪玩贪嘴了些,脾气半点不像自己。

  她就想,他小时候是否也是这样?调皮捣蛋又单纯善良,叫人硬不起心肠。

  乃至于她即便知道那只是段露水情缘,也狠不下心斩断与他的最后一丝连结,害怕将来某天将他遗忘,自私地在身边留下了有关于他抹去不了的痕迹。

  秦府里,秦老爷得知秦孝麟在衙门吃了亏,花钱在衙门将人捞出来带回家,一进家门便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

  他娘任夫人也从仪门内款步走出来,冷眼将他瞧着。

  秦老爷道:“混账,闯了祸摆不平知道来找我了。你那些个酒肉朋友,莺莺燕燕的粉头妓子怎么不出来帮你?为个寡妇闹到官府去,你要我把这张脸往哪搁?”

  秦孝麟唇角渗出血迹,抹一把,狭长的眼睛透出些许讥讽的笑意。

  秦老爷见他这副模样,咬牙问:“你可知这顺天府来的巡抚,即便是你二叔也不好过问。”

  秦孝麟的二叔是杭州知府,也是秦家的护身符,要是没有冯俊成,他一句话就能让案子落听,偏偏来了这么一位,叫他这段日子始终不曾露面,一直躲着避嫌。

  任夫人问:“郭镛怎么说的?”

  秦孝麟支起身,坐在地上道:“他说冯俊成是江宁织造府的少爷,吃穿不愁,探花及第名利双收,来钱塘就是为了做功绩,这样的人,谁拿他都没有办法。”

  此言一出,秦老爷陡然提眉。

  任夫人走上前问:“这便是那个江宁冯家的儿子?”

  秦孝麟站起身来,看到一线曙光,“二叔认得冯家?”

  秦老爷见他如此,冷冷振袖,想了想道:“算你走运,你现在到你二叔家里去,跪下求他,叫他写信去江宁冯府,好保你渡过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