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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1 / 2)





  母妃虽是高门千金出身,但性子不同于寻常大家闺秀,少时即对天下大势自有见的,并极有主见,不顾家族反对,坚决嫁给父王,后在父王起事初期,历经坎坷,甚被俘为婢年余,将性情磨砺地愈发刚强,论手段,不下朝臣,论心志,也并无妇人柔弱,一人在敌营内吃尽苦头,却仍生下并养活了二弟,在父王得势将她救出敌营后,亲手斩杀了俘她为婢的败军之将,并将那一年多里曾驱使过她的人,通通收为婢子驱使折磨,在解恨之后,再选用了药性甚烈而发作期长的毒|药,将那些人,通通亲手毒杀。

  原本母妃人生中的最低谷——这件被俘为婢之事,该随着那些人的死亡,就此过去,但,偏偏还有一根钉子,插在这世上,二弟是在敌营出生,故自母妃与二弟被救出后,一直有传言说,二弟并非是在母妃被俘之前怀上,母妃曾在敌营受辱,二弟乃是母妃受辱所生,后来,随着二弟渐渐长大,相貌不似父王,不似一众宇文子弟,类似传言愈传愈烈,而与这传言相对应的,是母妃愈发疼爱二弟,远超诸子,若真是受辱所生,该是人生污点,避之不及才是,怎会如此大张旗鼓地疼爱,于是相关传言,渐被雍王妃最是疼爱次子的事实,给压了下去,如今神都城中,类似传言,已少有人提。

  旁人是如此看,但他对他的母妃,有一定了解,并不会如此简单做想,本来,母妃为二弟安排迎娶萧观音为妻这一举措,他眼中看来,只以为是母妃为向世人展示,她有多么地疼爱她的次子,而精心为二弟选挑了这样一位仙姿玉貌、容德甚美的好女子,作为与二弟相伴一生的妻子,但经过今夜之事,他无法再将此事想得这么简单,母妃选挑萧观音嫁给二弟,必还有旁的因由,而父王房中的那幅画像,背后隐因,也需得设法查知。

  他有种预感,查清此事,或可助他解开名分枷锁,但与此同时,定会令他触怒母亲,理智上,他清楚知道,不该与母亲对立半分,但为萧观音,无需反复权衡,值得。

  微凉夜风轻拂,宇文清静静望着萧观音道:“总之小心为上,我会竭尽所能,保护你的。”

  但却听她低声婉拒,“殿下好意,观音心领,只是殿下身份尊贵,肩负国家大事,一言一行关系天下苍生,不该分心至我这里,待天明后,我会回到萧家,闭门不出,不见外人,静心等待我的夫君归来。”

  这外人,自然是包括他了,对他今夜的表陈心意,她惊惶不安、避之不及,但,并没有表现出厌恶之意,宇文清为今夜料想之中的挫败,寻着了一丝慰藉,看灯光下,她说话声音虽低,但神情坚定,是一位最坚贞的妻子,不肯越雷池半分,一心守等丈夫归来。

  ……只那样一个人,如何值得她等,自入雍王府以来,她频频遇险,二弟为她做过什么,又护过她几时,今夜若非他在府中,她此刻恐怕已被算计陷入极为不堪的境地中,那千里之外的长乐公,根本无法救她于水火,这一点,萧观音心里应是清楚的,她对二弟并无情意,一心守等二弟,也不过是因为妻子的身份,只这身份没了,她的目光,才不会只落在二弟身上,她的眼里,才看得到旁的人……

  ……其实,纵是他不暗中动作,设法解除这名分,她也有可能失去她的丈夫,不管是表面装傻、实则暗有图谋、有意赴边,还是纯粹痴傻、单纯想出京玩玩而已,二弟此次离京赴边参战,都可谓风险极大,想他死的人,这些年来在神都城中,对着一痴傻之人,一直有所顾忌,无法下死手以致沾惹一身腥,可若二弟他自己,“不慎”战死沙场,这死因,真是光明正大得很……

  暗压下心中思量,宇文清不再多说什么困扰萧观音,只让她早些歇息,萧观音在听宇文清说了那些话后,也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她的夫兄,不再问什么了,低着头一福后,转身走入长乐苑中。

  长乐苑内,因有沉璧等人日常收拾,一切如旧,萧观音屏退未睡的苑中侍女,一人在苑内慢慢地走着,走到哪里,都能想起与宇文泓有关的日常小事,在廊阶处,他曾摘了亲手种的玉簪花,为她簪在鬓边,在画窗下,他假装石榴籽在腹中发芽,“哎哟”喊疼,道心在开花,还有许多许多,如涓涓细流汇成汪洋,冲涌着她的思念心潮,不知要往何处去,她平日就有在想他,断断续续的,而今夜,这份思念如有千丝万缕,缠着她每一瞬的心念,简直要将她吞没了。

  ……要是宇文泓在就好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这样想着,尽管知道她的夫君宇文泓,是孩子心性,纵是他在她身边,也无法替她处理被设计之事,她也无法将世子殿下剖陈心意一事讲与他听,可还是忍不住想,要是宇文泓在就好了,好像只要他在她身边,哪怕不做什么,不说什么,只是说些孩子气的话、憨憨地望着她笑,她就会心安很多,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彷徨无助,心乱如麻。

  夜色中,因今夜之事,心情极其惶乱低沉的萧观音,心想着雍王妃与世子殿下,愁肠百结,与平日澹静大相径庭,而这极其异常的神态,落入无声走入苑内、不知内情的裴明姝眼中,再联想先前见观音妹妹与世子殿下深夜同归的景象,便不由在心底,生出点可能的猜测了。

  翌日天明回府后,她犹豫数次,还是将昨夜之事,讲与丈夫萧罗什听,丈夫听后,神色若有所思,在她觑着他的脸色,结结巴巴地道,世子殿下与观音妹妹,会不会有些什么后,丈夫不但没有因她这有损观音妹妹名节的猜测而发怒,反还闻言唇浮笑意,意态闲适地去逗他们尚在襁褓中的儿子。

  裴明姝一开始被丈夫这态度弄得糊里糊涂,后来心中猛地闪过一念,瞠目结舌道:“难道你想……不、不可能的!观音妹妹已为人妇!”

  丈夫笑望她一眼,“只要有心,便有可能。”

  平日家中之事,裴明姝俱听丈夫的,但有关此事,她觉得应无可能,世子殿下有升平公主为妻,观音妹妹也早为人妇,这两个人,如何有可能?!

  她原是作如此想,但没想到,等到这年冬日,这事竟成了一半,那是在婆母缠绵病榻不久后,就如当初雍王府聘娶观音的消息,来得那样突然,观音妹妹与长乐公和离的消息,也是那样突然,一日清晨,王府忽然来人,带来雍王殿下的王谕,道萧观音与长乐公,此后解除夫妻关系,萧家之女萧观音,自此不再是宇文家妇,婚嫁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  观音:……?

  二狗:?????!!!!!啊啊啊啊啊!!!!!

  作者:搓起洒狗血的小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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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心声

  雷雨之夜的差点被害之事, 萧观音并未对父兄等人言明,毕竟, 对方是雍王妃, 他们萧家, 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与父兄母妹等人说了,也仅仅是让她的家人, 为她徒增担忧而已。

  选择缄默的背后,她本人,除了忧心不安, 也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避在家中, 自那夜之后, 从雍王府回到萧家,萧观音再未出门半步,期间, 她有担心雍王妃再派人来传、而她无法推辞, 幸而没有,夏去秋来, 再至冬日, 雍王府那边无半点动静,除了九弟与升平公主,有时会来萧家找她,其他王府中人, 好像真就忘了她这个人,不仅雍王妃与雍王爷从未召她回府,令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世子殿下,也未再打扰过她。

  萧观音一人在家中,清清静静且暗暗不安地度至冬日时,母亲忽地缠绵病榻不起。母亲身体不大好,每年至严寒时日,旧疾会稍微严重一些,这是每年皆有之事,但从没有哪一年,像今年冬天这么严重,卧榻难起,终日神思昏沉,令全家上下为此揪心不已,弟弟迦叶,也因心忧母亲,早从伽蓝寺,回到家里。

  弟弟迦叶回家一事,府内上下,因怕母亲知后动怒,会使病情越发严重,自然全都守口如瓶,瞒着母亲,迦叶在母亲意识清醒时,也从不露面,只敢在母亲睡着后,才去看望,尽管这些年里,母亲因心中恨怨,待迦叶十分严冷,可迦叶并不为此怨恨母亲,他一直深爱着母亲,眷恋着母亲昔日待他的脉脉慈情。

  一夜,她与迦叶陪侍在母亲房中,母亲意识不清地睡去,梦中喃喃唤出她孩子们的名字,一声声道“罗什”、“观音”、“妙莲”,在静默片刻后,又轻轻地唤了一声“迦叶”,守在榻边的弟弟,闻声登时身子一震,眸光幽沉地凝望榻上的母亲许久,双眸渐渐润湿。

  在为母亲看病的许大夫说,若长此以往,母亲病情都无起色,或会有性命之忧后,迦叶来到母亲从前礼佛的佛堂,日夜跪祈,愿折己寿,以换母亲病愈,其他家人,虽未如迦叶这般做,但心中,莫不都做如此想,许大夫医术精湛,之前母亲因她涉嫌刺杀一事,头疾复发难忍时,是许大夫助母亲解除病痛,如今许大夫对母亲的病情有如此推断,在阖家上下听来,可谓是锥心之语,令人忧急如焚。

  阖府上下,正为母亲病情,终日愁云笼罩时,一日清晨,王府忽有人来,萧观音起先以为,是雍王妃复又遣人传她回雍王府,为此忐忑不安地随父兄等人,同至正厅前时,却听来人说他带来了雍王殿下的王谕,道从此以后,她与宇文泓,不再是夫妻。

  事出突然,萧观音听惊在当场,萧道宣等人亦是,在僵愣片刻后,以萧道宣为首,怔问传话之人,雍王殿下为何忽然会有这样一道王谕?

  传话之人道,王意难揣,只是雍王殿下说了,此乃和离,并非休妻,萧大小姐并非因七出之事,不再是宇文家妇,而是因二公子心智有缺,性情憨直,与容德甚美的萧大小姐并不匹配,这桩婚事,并非良缘,而二公子与萧大小姐俱还年轻,不应再错下去虚耗年华,和离之后,萧大小姐婚嫁自由,无需受拘于曾经的宇文家妇身份,尽可再觅良缘。

  依雍王殿下素日的决断性情,这样一件和离之事,可说是处理地十分客气了,但,这般突然又这般客气,更是叫人一头雾水,尽管这事,对爱护萧观音的萧家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对此事,最先展露笑颜的,是萧妙莲,近日,她因母亲的病情,日日愁眉不展,心情坏得不得了,没想到,老天开眼,突然来了这样一件大喜事,姐姐自此可摆脱那个又傻又丑的长乐公,恢复自由之身,真是天大的好事一件!

  于是,满心欢喜的萧妙莲,在雍王府传话之人一走,就迫不及待握住姐姐双手,含笑向她道喜。

  ……是喜吗?

  惊怔的萧观音,犹被这突然的和离消息,震得回不过神来,心中甚是迷茫不解。

  ……对这突如其来的和离,她应该……欢喜吗?

  ……当初,这桩婚事突然降临萧家时,她心底是极为排斥此事的,原本无心风月、只想清静一生的她,为了全家上下的安危,生生违逆了自己的本心,嫁入了雍王府,成为了长乐公宇文泓的妻子,在嫁人的那一日,她心境极其低沉,是有记忆以来,从未有过的低沉,当时的她,以扇障面,坐在家中正堂后的幕帐里,听外头乱乱哄哄,宛若有人在打砸抢,伴随着桌椅倒地、花瓶碎裂、人声尖叫等种种混乱之音,父兄惊怒无奈的急呼,听起来是那样令人揪心……

  ……她在幕帐中,紧攥着团扇扇柄,听出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将与她成亲的丈夫,在这之前,她已有听说过她的丈夫宇文泓,是何心智性情,听说过他之前的种种“光辉事迹”,有拟想过她嫁他为妻后,生活会如何天翻地覆,如何陷入种种不堪艰难,但没想到,尚未正式迈入婚姻,在成亲之礼上,就已是这般……

  ……当一切嘈杂的声响平息下来,她在家中嬷嬷的引领下,持扇走出正堂时,余光瞥见,原本堂中家人为她精心布置的锦绣之物,尽没有了,她走向他,在一片狼藉中,一步步走向他,透着面前雪白的绢扇,隐隐约约地望着身前的年轻男子身影,心想,这就是她的丈夫了,她将和这位名为宇文泓的陌生男子,自此度过一生……

  ……那时的她,怎会想到,这桩权势逼迫下的无奈婚事,竟还有解除的一天,便是在今晨之前,在见到雍王府来人前,她也从没有预想过,她与宇文泓,会有一日,不再是夫妻,在成亲之夜的青庐之中,她放下团扇,第一次真正望见了宇文泓的面容,与他相识,不管心中如何作想,有一点,是沉沉落在心底的,那便是她与眼前的这个男子,就同他们腕间所系的红线一样,一生一世,解不开了……

  ……父母家人,俱认为她的一生一世,沾上了这么一位丈夫,算是毁了,起初她也有隐忧,担心嫁人之后,无法继续从前清静自在的生活,但,一日日与她的夫君相处下来,她发现宇文泓和她原先想得不太一样,也和传言很不一样,传言说他如何粗暴蠢笨、糟糕透顶,可她看他,一点也不糟糕,不仅不糟糕,还常常孩子气得很可爱,脑子里一会儿一个奇思妙想,小主意多的是,透着一股聪明机灵劲儿,是清清爽爽、可可爱爱的聪明机灵劲儿,一点也不招人烦的……

  ……和宇文泓在一起的夫妻生活,是轻松自在的,和他在一起,不知为何,好像要比和旁人在一起时,要轻松许多,她在他面前,不是萧家的小姐,没有女儿、姐姐、弟妹、儿媳之类的世俗身份,面对她孩子心性、无心风月的夫君,她就是单单纯纯一个萧观音,她在长乐苑的生活,自在如在家中青莲居时,至于清静,那则少了不少,因为她的夫君,是个热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