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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节(1 / 2)





  华宓君泫然欲泣,咬紧嘴唇。

  躲在矮木后边的盛言楚能清楚的感知到华宓君此刻的决然和恨意。

  “那华琦云如此大张旗鼓的选夫,不就是想趁着官家还在位时好择一颗大树乘凉吗?哼,我偏不让她如意,她十九那日过生辰,我定要备份厚礼上门!”华宓君咬牙切齿地说,“唐氏母女想踩着我娘的枯骨过人上人的好日子,门都没有!”

  “我陪你去。”李婉眼睛坚毅,“左右我已经定了亲,去见那些公子哥想来老祖宗不会责怪我。”

  华宓君呜咽点头,其余几个年岁小的姑娘忙上前哄,许是外头的风大了,几个女孩子禁不住傍晚的凉气,不一会儿便相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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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言楚一出李家大门,小厮便将盛言楚蹲在矮从的事说与李老大人听。

  李老大人刚听了李兰恪的课业,闻言呷了口茶,慢条斯理道:“算那小子有点眼力,搁旁人遇见了咱家的姑娘,就跟苍耳沾了羊毛一样,甩都甩不掉。”

  李兰恪:“那些攀附咱家的人,没几个真心实意的,要么冲着爷爷您的名声来的,要么想借着咱家的势好在朝堂行走。”

  李老大人冷哼:“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宓姐儿多好的一孩子,襄林侯竟跟老夫开口,说要将宓姐儿送到太子身边做良娣?!”

  顿了顿,李老大人用力地提着拐杖点地,破口大骂:“谁稀罕做东宫良娣!说来说去不还是个姬妾吗?我宓姐儿是我李家的嫡亲孙儿,她娘在军中至今还享有军俸,为朝廷卖命多年,到头来女儿却要去做妾?老夫就是豁出去这条命,就是死也不会答应这桩亲事!”

  李兰恪冷着面孔跟着骂了一通,忽道:“可宓姐儿从小没娘亲在跟前教养,上头又有那么一个爹,日后这亲事怕是极为坎坷…”

  京城世家娶媳妇十分讲究,除了八字要合,还要看是否有亲娘教养,尤其是娶回家当长媳正妻的,最为看重这点。

  毕竟要撑家族的脸面,若迎一个幼年失恃的姑娘进门,家族会因此蒙羞。

  就因为这道槛,华宓君长至十四岁还没有说亲,李老大人今年之所以没回老家,其一是为了李兰恪的科考,再有便是焦心华宓君的婚嫁之事。

  “这两日老夫正在寻摸好的人家,不拘什么高门家室,只要能对宓姐儿好就成。”

  李老大人口气软绵无力:“倘若念和在世,应该也会同意老夫的做法。”

  少将军李念和去世那年,李兰恪已经记事,回想起姐姐浑身是血的倒在李府外的凄惨画面,李兰恪赤红了一双眼,双手发抖:“华正平简直妄为读书人!妻室再怎么不喜,也不能下那般狠手,好歹姐姐怀着他的孩子呢!”

  李老大人不可置否的冷笑:“人人都说读书人最为薄凉,然我李家代代都是书生,也没见有人学华正平杀妻灭子。七出之罪,哼,他那宠爱有加的小妾又有什么妇道之言?忤逆念和,独揽华家大权,还将女儿养在身边,这又是什么道理?”

  李兰恪唉声叹:“若不是官家护着她,她哪里有现在的地位,那华家将她捧得高高的,并非只因为华正平宠她,毕竟唐氏年岁已不小,再好的颜色也终有逝去的一天,然华家日复一日的待她好,都是因为宫里那位罢了。”

  说起老皇帝,李老大人脸色晦涩难耐,语音清颤:“当年先帝派老夫去东宫的圣旨下发后,朝野上下皆笑话太子,言及太子有了老夫这个夫子后若还不上进,怕是要失储君之位。”

  往事如烟,再提时,李老大人老的牙都掉光了,而那个被世人看笑话的太子荣登龙椅后稳当当的做了一辈子的皇帝。

  “爷爷,”李兰恪斟酌了下,最终还是问出了口:“若您料到皇上如此待您,您当年还会用心教授于……他吗?”

  老皇帝不是中宫所出,亦不是宠妃之子,当年之所以坐上皇位实属巧合。

  原本立得储君尚武,当今皇帝十五岁那年,储君战死在南域,噩耗传到京城后,先帝罢朝三日,就在这时候,其余几位虎视眈眈的皇子开始对太子之位起了微妙心思。

  先帝正哀痛长子的惨死呢,听闻底下几个儿子暗中较劲争抢太子,先帝大约是被丧子之痛冲昏了头脑,竟叫侍卫将那几个皇子连夜扔进了水牢。

  水牢里蛇鼠堆满山,皇子们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那等苦,关了三天后,待先帝从长子灵堂里走出来时才想起皇子们还关在水牢之中,遂着人去看,然而大事不妙!

  关进去的一共有六人,两人互相残杀死在牢中,一人被蛇咬死,另一人不识水性被淹死,另外两人倒是全须全尾的从水牢里出来了,可惜还没半年就魔障发了疯。

  先帝一下没了七个好儿子,身子为此形销骨立每况愈下,病床前,先帝将如今的老皇帝立为了太子。

  老皇帝生母身份低位,平日里寡言少语,在众皇子堆里并不出色,可就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皇子,硬是让李老大人扶上了皇位,这龙椅一坐就做了五十来年。

  也是这么个帝王,临到头为了自己在史书上留好名而辜负了李老大人这个恩师。

  要问后不后悔,李老大人敢说不后悔自己教出一个能坐稳皇位五十载的天子,但后悔自己有老皇帝这么个学生。

  若无那道赦令,华正平和其小妾唐氏早就下黄泉给他孙女磕头赔罪去了。

  爷孙面面相觑无言,李老大人便是对老皇帝有诸多不满也不会当着李兰恪的面说出来,少年性子不沉稳,若是和好友外出吃酒说漏了嘴,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恪哥儿听话,”李老大人抓着李兰恪的手重重拍了拍,浑浊老眼泪珠不停打转,如鲠在喉:“以后切莫再说浑话,咱们是臣,有委屈只能自己受着。”哪怕他是皇上的恩师。

  李兰恪艰难地点点头,受着就受着,只待新皇登基,他李兰恪定要第一个冲进华家将华正平和唐氏的头颅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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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盛言楚回到家后,先是将李老大人的指点整理成册,以备殿试前复习用,看至深夜,盛言楚搁下笔记冲了个凉水澡,正准备熄灯睡下时,他鬼使神差的将垃圾桶里的华家请帖拿了出来。

  “四月十九…”盛言楚盘腿坐在床上,十指弹了弹请帖,语气没有起伏:“我倒要看看这世上比盛元德还要心狠的男人疼爱的妾室到底长了怎样一张花容月貌。”

  大瑶山杏花往京城吹落时,宛若下了场杏花雨,四月十九当天,天空竟真的下起杏花雨,各色杏花伴着稀稀疏疏的小雨斜斜地撒在京城大地,纵是这样的天气,华家依旧热闹非凡。

  “哟——”

  盛言楚两手空空地走到华家那条巷子时,刚拐弯就听到一道刺耳的娇笑声。

  “宓姐儿今儿怎好有空过来?莫不是在李家过得不如意?”

  华宓君像头小鹿一样恶狠狠的撞向唐氏肚子,唐氏小产后身子发虚,加之华宓君用了吃奶的劲,这一撞疼得唐氏连连往后退,额头顿现豆大的汗珠。

  “小贱蹄子小娼妇!你发什么疯呢你?!”唐氏像个泼妇一样张牙舞爪,一手捂肚一手指着华宓君,“还愣着干吗?还不快将不相干的人给本夫人轰出去!”

  小厮丫鬟们应声上手要拉扯华宓君,盛言楚心一紧,忙飞快地跑到前去,却见两个李家护卫已经将华家人桎梏住。

  “反了天了!”唐氏一张脸扭曲狰狞,双眼瞪圆,“华宓君!你休得放肆!”

  华宓君冷冷看着唐氏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大声奚落道:“唐氏,你犯不着在我跟大吼大叫,想跟本姑娘一较高下,你且哄哄华正平将你扶正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