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随意瞟了眼土坡下面的庄园，眼睛里的幽暗让人无法揣度他在想什么。

  这时一股青烟混合的白雾从枭削薄的嘴里飘逸而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那股带着烟草气味的空气流动的方向却是冲着刘辉。

  就算往旁边侧了几步，烟味还是不可避免冲进刘辉的呼吸里，他顿时皱了皱眉，紧接着便是一阵咳嗽，咳到最后，刘辉的眼圈都红了，对于烟草，刘辉有着相异于常人的敏感，这种敏感让很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甚至诧异到引以为反常。

  一个从不吸烟并且只要一闻到烟味就会犯恶心的男人在这个男女都不可豁免沾上这东西的社会的确算是一个异数。

  一直挺直肩背的刘辉此时却不得不佝偻着身子，这种不合身形的姿势用在他身上，除了多了一丝违和感，还有就是不曾有过的脆弱，虽然这种脆弱很浅，可让刚开始嘴角还带着玩味的枭感到很刺眼，这还是枭第一次从刘辉身上看到除了老实本分之外的其他东西。

  而此时没人发现低着头的刘辉眼中露出一抹冷漠和厌恶，仿佛涌入他呼吸道当中的烟味引起了某段不好的回忆。

  刘辉的咳嗽虽然停止了，可那红红的眼眶却让枭觉得难受。

  枭张了张嘴，第一次试着用不是那么傲慢的态度对一个人说话。

  “喂，我说，只是闻一下烟味，至于吗······”

  枭呐呐地住了嘴，原本脱口而出的“你还是个男人吗”，在瞥见刘辉佝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吞了回去，这还是枭第一次顾忌别人的感受，若是被poppy和蜥蜴知道了，恐怕会以为枭被附身了。

  “喂······你怎么样了？”

  看着刘辉一直不说话，也没有转过脸来，枭第一次用比较艰涩一点的问候用语表达他少得可怜的歉意。

  刘辉还是没回答，只是留给枭一个倔强的背影。

  枭自认为自己做出最大的让步，可对方偏偏不领情，他脸上微微露出点不耐，但还是朝刘辉走了几步。

  可就在枭的手指刚要碰到刘辉的时候，刘辉快速地躲过了枭的触碰，并伸出手将枭的手拂开，伴随着清脆的“啪”的一声，就是刘辉的横眉冷对，“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此时的刘辉像一只被触及逆鳞的幼崽，竖起身上的毛发龇着牙对着敌人。

  枭心里原本为数不多的歉疚因为那道清脆的响声和刘辉的冷言冷语被打散得一点都不剩。

  想想他是何许人物，竟然有一天被人拂逆了好意不说，还撂下了面子，刚刚刘辉那一巴掌不是打在他手上而是打在他脸上。

  枭暴走了，他大吼一声就向浑身带刺的刘辉扑上去。

  “妈的，给脸不要脸，非逼得老子出手不可，你这是自找的，可怪不得老子。”

  枭一冲上去，一手挥拳，一手缠住刘辉的腰，当然刘辉也不是软柿子，他一手做防护避开枭的拳头，另一只手趁机找要害之处不管不顾地砸下去。

  两人一开始打得还有些章法，渐渐地也不知道哪出了乱子，全都乱了套，你一拳他一脚的，双方脸上、身上都挂了彩，两人只知道没了命地挥动拳头和腿脚，完全没有招式可言，跟两个地痞流氓一样在地上混打作一团，用最凶悍的方式撕扯着。

  手脚都受到对方的掣肘，施展不开拳脚，两人只好用上各自的牙齿，看到哪就直接咬下去，嘴里满是血腥反倒更刺激他们体内的血性，仿佛是在借用这种原始存在动物之间的打斗方式来发泄什么。

  最后许是两人都卸了力气，慢慢松了口，在两人一阵眼神的较量中打斗暂时告一段落。

  刘辉和枭这时非常有默契地松开对方的手脚并往另一侧滚了一圈，只是他们在放开彼此的时候，都没有忘记朝对方心口的位置打了一拳。

  两人停下的时候，差不多成了两个泥人，除了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浑身上下都裹着一层土，两人微偏着头，看着对方的惨状，心情仿佛一下子就好了，竟然不计前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