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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多让人多长几颗坏牙(2 / 2)


  但他是六班的大家长,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任何不安情绪传染给考生,他轻松地笑了笑:“没事,离考试还有好久,不急的,你先回位子上坐好,不要乱想。”

  “……哦。”周飞飞见他脸色如常,想着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不然班主任肯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便放心地回位子上坐着了,可仍不定心,时不时朝门口望一眼。

  半小时后,考试开始入场了,王耀东一声令下,同学们最后再看一眼笔记本,拿起笔袋,浩浩荡荡地走向自己的考场。

  望眼欲穿的周飞飞还是没看见项卉佳踏进教室,不会迟到了吧?这下她真的慌了。

  她上前叫住人群中的王耀东:“老师,你看见卉佳了吗?她怎么还是没来?”

  王耀东一边对去往考场的考生说加油,有些还要拥抱鼓励,本就忙得焦头烂额,一边还要顾及周飞飞,听清了她的话语后,王耀东语速很快地安抚道:“别急别急,刚才打过电话了,她爸爸开车送她的时候,车跟别人蹭了一下,耽搁了一会儿时间,马上就到了。”

  “你十五考场是吧,快去吧,加油!”

  开车?她爸爸开车送她?可是……这几天接送考生的家长很多,校门口堵车,卉佳住得这么近,走几步就到了,为什么还要自找麻烦开车呢?

  “老师……”周飞飞还想说什么,就被王耀东打断了。

  “还有几分钟就到校门口了,你千万不要急,她来得及的。哎,刘洁、黄宇凡,”王耀东又随手叫住几个同学,指着他们对周飞飞说,“他们几个也是十五考场的,你跟他们一起走吧。”

  他又推了推周飞飞的肩膀:“快去吧,最后一天了也不要松懈知道吗?做完好好检查一遍。老师相信你可以的,加油!”

  周飞飞怔怔地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王耀东嘴唇上下翻动,振奋人心的话拈手即来,却不像流水线上匆匆扫过、毫无二致的机械作业,每个产品都被裹上相同的精致包装,他的每句话、每个眼神都饱含最炽热、最真诚的祝福。

  周遭人头攒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笑容,舌尖上翻滚着“加油加油”,周飞飞几乎是被这般狂轰滥炸的祝福簇拥着推进考场的。

  她云里雾里地被裹挟着往前走,没看见送走一波考生以后,王耀东的汗珠才敢顺着脸颊流下来。他随意在脸上抹了一把,又用汗湿的手掏出兜里的手机,拨了那个打了无数次都没有人接通的号码。

  十五考场——

  考生纷纷落座,黑板正上方悬挂着的圆钟,指针一秒不停地走着,教学楼里已然回荡起了清朗的考前广播。

  每播报一个字,心就吊起来一寸,周飞飞的手指尖不停地在桌上来回点着,盯着门口翘首以盼。

  殊不知,她永远也等不到了。

  昨天……第二个考试日结束后,一身轻松的周飞飞与依旧矜持的项卉佳一同走出校门,有说有笑,何悠扬和两只狗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护花使者的工作快要到头,何悠扬倒还真有点不舍——忙碌的日子已成习惯,无所事事了十来天,反倒有些空虚起来。

  好不容易有除了找齐临玩之外的事做,转瞬之间又要没了。他就像个快要丢饭碗的人,生怕自己哪一天就要宅在家里发霉,还不如再去刷几道数学题。

  就是闲得慌,真是犯贱,何悠扬心想。

  三个人浸着傍晚的余晖走在人行道上,正好来了点舒适的徐风,拂面而来,何悠扬也不去问两人考得怎么样,默默地跟在二人身后,有时低头给谁发条消息,有时指着铁饼标枪骂骂咧咧,偶尔才上前插一嘴。

  分别之时,御龙湾大门口,周飞飞忽然从包里掏出两块学校中午发的巧克力,递给项卉佳:“给,我的没吃完,放包里隔热了,还没化呢。”

  项卉佳眼睫忽动,有些出神地看着周飞飞。

  她的那份早在发下来时就迫不及待地吃完了,因为巧克力、奶油、蛋糕丑恶无比、不可见人,她只能像做贼似的远离项志华的眼皮子、鬼鬼祟祟地尝上一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带回家的。

  这些东西会让她发胖长痘,会让她“不乖不听话”、“想法不正确”,甚至受到严厉的惩罚。

  她垂眼看了看周飞飞的手——可是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身边有叽叽喳喳的同学,有循循善诱的老师,有除了项志华以外透进光看世界的窗口,她知道这不是舔一口就口吐白沫的毒药,只是像陶瓷碗里的白米饭、果盘里的草莓葡萄一样的寻常食物。

  顶多让人多长几颗坏牙,她忽然就想任性一回,缓缓伸出手接了过来,眼神清澈,纤尘不染地盯着周飞飞:“谢谢你。”

  周飞飞笑靥如花,朝她挥了挥手:“走啦,明天见。”

  项卉佳恬静地说了声“拜拜”,甚至破天荒地跟何悠扬点了个头,才转身飘去。

  “她竟然能看见我了,原来我不是空气啊。”看着小姑娘缓缓离去的背影,何悠扬顿时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周飞飞故作夸张地一捂胸,伸长脖子四处看了看:“哎呀吗啊,吓我一跳,谁在说话?这两根狗链怎么漂浮在空中?标枪,是你在说话吗?”

  何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