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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1 / 2)





  江未很久之前见过她,在初中的家长会上。那是一个不怎么看得出年纪的女人。她曾作为家长代表发过言,也曾在和其他家长们到教室来时邀请江未去他们家玩。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个客气的邀请了,郑北阳没有邀请过他,他也很少提起自己的家,甚至不喜欢回家,他一直寄宿于学校。

  从初中转学起,他生活在一个重组家庭中。大学之前,江未对此了解得并不多,后来才知道,郑北阳的父亲去世后,他和母亲辗转过好多城市,到初中时他母亲第二次改嫁,才在寄城稳定下来。虽然生活稳定了,但心似乎还在漂泊着,十三四岁的年纪再融入一个新家庭并不容易,继兄对他们的到来也并不欢迎更是加剧了他那种没有“家”的感觉。

  “阿姨好。”江未从门外走进来。正在客厅里说着话的母子二人一同回头,郑北阳更是起身走过来,要替他将羽绒服挂好。

  心里突然出现的不安让江未连忙避开了他的动作。

  罗女士也跟着起身,深深地看了江未一眼,而后笑了笑,说:“好多年没见到你了。”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她还江未印象里那个说话很温柔像春风一样的人。

  与江未打过招呼后,她便又继续了方才与郑北阳的话题,“你叔叔说了如果你有需要,他会帮忙的,也不是白给你支持,按正常利息来就好了。”

  “……帮忙?”在郑北阳应声之前,江未不解问道。

  罗女士有些诧异:“你还不清楚么?不过也难怪,北阳自尊心从小就强,这件事我也是到最近才清楚。他公司资金上出现了缺口,目前拿不到投资,也贷不了款了,还不愿意让他叔叔帮忙——就是我现在的丈夫。”

  江未惊诧的同时也焦急起来,是年初的问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还是后来又出了新问题呢。他们最近没怎么见面,电话里郑北阳也一直如常,半点没让他看出异样来。

  郑北阳皱着眉,可还是抿着嘴冲他宽慰一笑。

  罗女士见到这一幕,微微移开了视线,抬头打量起这座房子,但绷着的嘴角隐隐显出了她的一丝不悦。

  “你不要他帮你我也能够理解,所以我这边还有个建议,把这套房子出手或者抵押贷款,加上我手里一些钱,应该能让你再周转一段时间。”

  “我会想其他办法。”郑北阳说。

  “你还有什么办法?问题不是最近才开始的吧,你同学告诉我大概刚到s市就开始出问题了?如果真的能轻易解决,怎么会到拖到现在还没点转机?”

  “……”

  “把房子卖了吧,我一个朋友正急着要在这边买房。按她的要求,你这里……”

  “让她去找别的地方吧。”

  “……”罗女士抿着嘴唇,微蹙着眉,盯着他有半分钟,然后道:“你给我理由。在我看来,用房产救急是一个合理的考虑,你这样斩钉截铁地拒绝我,是为什么?”

  郑北阳看了看四周,一开始是江未的,这里那里,等到他正式到s市工作后,这里也渐渐有了他生活的痕迹,这里那里。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家”的完整的形态了,

  “阿未还住在这里。”他低声回道。

  “那你问问他,愿不愿意退租,来帮你解决这个燃眉之急?”

  郑北阳皱起眉,母亲这样直白的不客气的话语显然有些失礼了。

  江未略有尴尬,但很快释然,他正要说话,却被郑北阳先一步遏止,“他不用退租。”

  “……以前我和你说过,创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爸爸就是失败的典范。他失败了,给你留了一笔钱。

  “当初你决定拿一部分去创业,我也同意了。他虽然失败了,并不意味着你也会重蹈覆辙,我相信你比他强大。而且这也是一件积极上进有追求的事,没有理由不支持你。但事实上,那些钱,都是给你将来结婚用的。

  “给你结婚用的意思是,给女方聘礼,买车买房,再远一些,你当父亲,孩子出生、上学,你爸爸都考虑到了。但他在考虑到的一切里。

  “并没有让你买房子和一个男人同居。”

  一声惊雷砸在江未与郑北阳心头。

  好像谈笑风生之间,她漫不经心地抛出了一个手雷。但她并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她面向江未,很平静地问道:“小未——可以这样称呼你么?

  江未点点头。

  “那——小未,我就直接问了,你是不是和北阳在谈恋爱?”

  “妈!”在江未瞳孔皱缩的同时,郑北阳也立即出声。

  罗女士像多年以前对儿子说:“妈妈希望你在学校认真学习,和同学好好相处”一样——

  “我希望你们分手。人生是赌不起的,社会和未来比你们想像得要复杂得多。和同性恋爱,对于你们各自的事业,人际关系,以后的生育问题都可能成为一个隐患。未来可能就会有人因为你们的恋爱,而在各个方面设置障碍、毁掉你们的生活。

  “另外……没有契约的这种恋爱关系是否真的可以长久,都是未知数,真的等到你们后悔的那一天,一切都晚了。”

  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单独放到人群里,那必定是最耀眼的两个,可当他们以恋人的身份一起出现在人群里,说不定就会成为最灰暗最不能被接受的存在。

  他们一个脸色苍白,脸上的情绪复杂,不安、忧心、焦急……似乎还有一丝心疼,那是她听儿子提起过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一个直视着自己,目光里是她一向最欣赏、最欣慰的执拗和不妥协,那是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