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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果(1)(2 / 2)

  出身珩泽阮氏,求学九荒时天府的阮卿时啊。

  他是天才,永远与灵气为伍,丹田里浸的是纯粹如日光的灵气。

  怎么受得了云天都。

  在他的伤几乎无药可救的时候,易山岁在惊雷声里踏进了他的房间。

  “时哥,你已经用不了灵力了。”轰隆声不绝,他的神情病态而又恍惚,“那就不用吧。我会保护你。”

  “……剔除了我的灵脉,带我来了这里。”阮卿时注视着地面,“镜花塔,关着不死鬼的镜花塔。”

  易山岁那时候起,已经魔疯了。

  他在水牢里绝望的时候,那个人偏偏要来看他,要给他轻柔地上药,说着些让人苦涩的话。他在自以为彻底与阮家、与阮卿时决裂的时候,那个人又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这是一个病态的轮回。

  “我体内还有多年沉淀进血肉里的灵气,这些灵气就是支撑不死鬼进入人间的东西。”

  以灵气为引。

  阮重笙哑然。

  “他想把你锁在这里面,直到你灵气耗尽?”阮重笙道:“那你大概也……”

  “我问过他。”

  那时一场令人绝望的施暴。

  “你想我死?”阮卿时喘着气,握住那只掐住他脖子的手。

  易山岁附身与他对视,“不会的,我有分寸。”这个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分寸的人说:“……如果你死了,我给你陪葬。”

  阮卿时慢慢滑倒在地上。

  “你想死吗?我不许。”易山岁这样说。

  然后是长达三月的分别。

  易醉醉不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她不想要崖因宫,也不稀罕西南疆乃至整个云天都,她只是喜欢鲜血,肆虐,破坏。也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易山岁跟她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于是回到崖因宫后,就开始艰难的周旋。最后易山岁以崖因宫主人的身份提供她了许多便利,而具体是什么,血腥残忍到易山岁都不愿意多提。

  阮卿时不知道,那时候的阮卿时不知道。

  然后三个月的斡旋,终于压下来这些年里起了别样心思的人。易山岁从来狠,对自己如此,对别人更甚,一时血流成河,染黑了崖因山下溪。

  易山岁做着一切他从前会做的事,想着他从前最憎恶的人。阮家人。

  脚步声再次回荡在高塔上。

  阮卿时憔悴了许多,直挺挺立着,脊背如当年一样直,仿佛人间正道,永不屈服。

  “你来了。”阮卿时甚至笑了笑,虽然看着的是无边夜色。

  不是这个人。

  大概从那一天起,他们都不愿意再面对彼此了。

  易山岁颤抖着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死?阮卿时替他问自己。

  易山岁其实曾经真的想杀了他。那场惨痛凄厉的施暴,最后两个人都分不清脸上滑动的到底是血是泪,明明交换着温度却如隔天涯,两颗心离心离德,唯独绝望痛苦彼此相通。

  易山岁离开这么久,可是阮卿时没有死。

  为什么?……大概是不甘心不忍心。大抵是不甘心死得如此窝囊,也不忍这样死去,将这个孩子推入更深的绝望吧。

  阮卿时说:“可能是想再看看你吧。”

  易山岁一愣,眼里翻涌出诸多情绪,惊讶,狂喜,悲伤,死寂。最后他干涩道:“下一个,就是阮家。”

  易醉醉下一个动手的,就是她觊觎多年的凡界第一家,珩泽阮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