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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2 / 2)


  明舒点点头“许夫人遇鬼那天,正好撞上在帮卫二夫人调查古怪声音的我,我和她一起躲在假山的矮洞里,虽然只看到‘它’的衣摆,但是我在事后查看了地面痕迹,这个虚无缥渺的‘鬼’在假山下的泥地上拖出了浅浅辙痕与脚印来。你们见过哪个鬼有重量,会在地上留下辙痕与脚印的?那分明是人假扮的。”

  “明舒,你的意思是,这人扮鬼,不是为了要藏,而恰恰相反,是为了要露?”魏卓斟酌道。

  明舒回他“这是我的推测。”

  这个推测有悖常理,但放在卫家才说得通。

  “为什么?”应寻问道。

  “你和卫夫人杜文卉见过面了吧?你觉得她怎样?”

  “神情恍惚,唯唯喏喏,面对丈夫溺亡没有流露一丝悲伤。”应寻已经盘问过杜文卉,这个卫夫人确实奇怪,也完全看不出和卫献夫妻情深。

  “许夫人与杜文卉是二十几年的闺中密友,对杜文卉了解甚深。我在遇鬼那晚曾和许夫人深谈过,她告诉我,杜文卉年轻时是个开朗活泼的娘子,与现在所见判若两人,自从遇到卫献之后,就慢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二十几年,卫府像个囚笼,卫夫人被禁锢于此,谁都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你们可以找个医娘给卫夫人瞧一瞧,她身上可能有伤,你们问问她,是谁造成的。”

  许氏说过在杜文卉身上发现过瘀伤,而杜文卉本人在外也都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这举动无不像在掩饰身上的异常。

  “你是说,她受卫献虐打?”应寻立刻反应过来。做为捕快,他没少接触各类人,虐打成性的男人,并不在少数,有时甚至打出人命。

  可在卫家,杜文卉是当家主母,能够虐打她的,也就只有卫献了。

  “也许……她心中所能承受的东西已经到达了极限,但身处卫宅,她无法向外求救,甚至还要被迫向外界装出与卫献恩爱的模样。”

  “明舒,你说的‘鬼’,莫非是指卫夫人杜文卉?”魏卓问道。

  明舒点下头。

  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处于被囚禁、监视的环境中,面对控制欲强大甚至虐打她的丈夫,求助无门,她能怎样?借“鬼”之名向外界传达她的求救,已经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杜文卉是想逃离卫家的,卫二夫人说过,杜文卉不止一次提出想搬离主宅去庄子上休养。杜文卉最初装遇鬼,可能只是想借这个子虚乌有的“鬼”来逃离卫家,没想到卫献仍不同意,但意外的她发现闹鬼的流言能传入坊间,于是卫府闹‘鬼’之事愈演愈烈,一方面可以让消息流入坊制造舆论,一方面也可以继续找借口离开卫家。

  慢慢的,卫家这固若金汤的后宅就被撬开了口,流言会一点点传出,从闹‘鬼’到卫家的秘辛,很多其实并不相关的事会因为鬼神之说而被沾在一起,传入街巷,这会给卫献带来压力,也会给杜文卉一点点喘息空间与逃离的契机。

  “可杜文卉既然被人监视,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眼中,又怎能分身去做这些事?”

  “她有帮手。总有些人虽然被卫献招进卫家,但心里还是看不过眼,想帮帮卫夫人的。”明舒答道。

  “是谁?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这桩案子,我本来不想查了,打算今早就和二夫人请辞,把定金返还的,不过可惜还没来得及说明,就发现卫献死在东园池子里。”明舒道。

  “为何?”

  “这‘鬼’从头到尾都没伤过人,若只是一个可怜人的自救,我要是揭穿,你觉得杜文卉还活得下去?”明舒叹口气,又道,“不过提起证据,如果你们动作够快,也许能找到。前晚遇鬼时,那‘鬼’走到长廊上失去踪迹。我问过卫家下人,卫家后宅是有丫鬟婆子值夜的,从假山处的长廊到后院主屋之间,恰好有人值夜,只除了卫献的父亲所住的偏院。我怀疑那人是逃进偏院了,扮鬼所用的东西,也许还在。”

  “会是谁?”

  “在偏院照顾卫老爷的,是丁宣。”

  应寻便召唤了同僚,打算立刻往偏院寻找证据,临走时又转头问明舒“你既不想说出这些害了杜文卉,那现在为何又要和盘托出?”

  明舒给了他一个“你有毛病”的眼神,道“我不想继续搜证查探,是因为我觉得闹鬼只是无伤大雅的举动,却涉及到一个可怜妇人的自救,所以选择闭嘴。可是现在卫献死了,案情性质不同了,我有必要把我知道的东西告诉你们。我虽然同情杜文卉,但也不能否认,杜文卉和她的同伴存在强烈的杀人动机!做为一个正直的大安百姓,我有义务配合你们办案,有什么问题吗?”

  应寻被她一顿抢白说得无言以对,转身走了。

  魏卓倒是笑了“小丫头,瞧你气得,都变小老虎了。”

  “魏叔,我看他不顺眼。”明舒恼道。

  魏卓哈哈大笑起来,正安抚她“好了,话说清楚,嫌疑洗清,你也能自由。少尹,你说呢?”

  “下官觉得殿帅言之有理。”少尹附言道,正要再打几句圆场,却见开封府守在门口的衙役匆匆过来。

  “殿帅,少尹,府外有两人,自称新科状元陆徜与榜眼宋清沼,要求见少尹。”

  开封府少尹尚未回应,明舒已然瞪大了眼,冲到衙役跟前问“你说谁?新科状元是谁?”

  “陆徜……”

  “那是我阿兄!他中状元了?魏叔,他中状元了!”明舒险些一蹦三尺高,喜不自禁地向魏卓重复道,又问,“他应该是来接我的,我能去接他吗?”

  “你阿兄是新科状元郎?”魏卓很是惊讶,又望向少尹道,“可以吗?”

  “自然可以,带陆娘子去见陆公子。”少尹点下头。

  明舒笑得合不拢嘴,跟着衙役走了。

  ————

  卫府大门的影壁前,陆徜与宋清沼并肩站着,等进去通传的人出来。

  等了片刻,他们先等到的,却是一声清脆悦耳的女音。

  “阿兄——”

  陆徜原正看着卫府漆柱上挂的对联,骤然听到这个声音,竟是胸中忽震。不过三天时间没见,她的声音乍然响起时,却直透魂神。

  三天,只不过三天,他本不觉得什么,及至这声音乳燕归巢般的声音响起,方觉相思已深。

  明舒高兴极了,拐过绿树时,只瞧见灯笼下站着两个人。

  绯衣少年郎俱被璀璨灯火笼罩,一起朝着她笑,那颜色美得惊心,像无数少女心底最盛大的期待。

  明舒看呆,她情不自禁慢下步伐,往影壁处踱去,走到陆徜身边。

  “发什么呆?”陆徜轻轻一点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