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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2 / 2)

  李蓝生了一场病。出乎她的意料,病中李峋一直陪在她身边。

  病中的李蓝梦到了李峋母亲离世时的场景,她梦到她最后的遗言。

  李蓝舍不得李峋,她有时甚至觉得就算以后她有小孩了,也不可能比爱她弟弟更多。她脑子不好,但不知为何,她跟李峋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对她说的所有话,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她也知道,她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李蓝病好之后偷了父亲买酒赌博的钱,让李峋连夜走掉,再别回来。

  李峋离开前,留给李蓝一句话。

  “钱我将来会还给你的。”

  咖啡早就凉了,甚至服务员都已经轮过一次岗。

  朱韵在思考。

  她先想到任迪的话——他要攒钱还债。

  什么债?

  李蓝在他身上花的那点钱对现在的李峋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说的债,恐怕是人情债。

  朱韵看着坐在对面战战兢兢的李蓝,这是个典型被生活磋磨得毫无锐气的人。

  “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他肯定要走的。”李蓝呢喃着,“他恨我们家,恨得要死。”

  朱韵不语,李蓝低声说:“我从来没想过让他还我什么钱。可现在爸爸没了,妈妈也爬不起床,大哥得了病,医院说需要花很多钱,我家根本拿不出来。我妈逼着我跟他要钱……我真的没办法了。”李蓝怔怔地低着头,“我家现在变成这样,一定都是报应。”

  朱韵凝视着这个消瘦的女人,她饱受岁月摧残,处处透着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疲惫感,甚至连痛苦都是迟钝且单调的。

  李蓝擦了擦脸。

  “对不起,我乱七八糟讲这么多……”

  朱韵摇头。

  李蓝小声说:“家那边没人愿意听这些。”

  “也许他没有那么恨你。”朱韵忽然说。

  李蓝:“你不认识她,不了解他。”

  朱韵心说我觉得我还是了解那么一点点的……

  李峋很傲,有时几乎达到了偏执的程度,很多时候他都不会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他不会被任何人威胁,没人能强迫他做事。如果他真的恨,那无论李蓝使出什么样的招数,也不可能从他这拿到钱。

  更何况他还每月开销那么大,养着一个注定赔钱的乐队……

  故事一讲完,好多事也都能解释通了。

  人心都需要慰藉。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李蓝看起来也拿不出什么谢礼,左思右想,轻轻啊了一声,“我给你、我给你看看我弟吧。”!?

  朱韵本来还在进行伦理道德方面的深沉思考,一听李蓝的话,差点蹦起来。

  李蓝从布包里掏出一张塑封好的照片,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照片微微褪色。“这是家里唯一一张全家福,是有一年过年的时候照的,你看这个……”

  李蓝想要指给朱韵看,可朱韵哪用她指,在李蓝把照片拿出来的一瞬间,她的目光自然而然有了落点。

  “这是你弟弟多大的时候?”

  “九岁。”

  朱韵深吸一口气,好可爱啊……

  儿时的李峋很瘦,但骨架好看,他小脸紧绷,对着镜头隐隐透着冷笑,那种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性格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可见端倪了。

  朱韵眼睛都忘了眨,一直看着,一直看着,好像这样就能把他们认识的时间推前十年一样。

  照片里,李峋孤孤单单,他离其他人都有些距离,只有李蓝站在他身后。

  “你弟弟很喜欢你吧。”朱韵说。

  李蓝摇摇头,“他喜欢的是像他妈妈那样的女人。”

  朱韵看了李蓝一眼,默不作声。

  又过了一会,快要门禁了,朱韵去前台结账,回来时,李蓝说:“我还能坐在这吗?”

  朱韵一顿,然后说:“能啊。”

  临走前,她又偷偷帮李蓝买了份牛排套餐,嘱咐服务生说:“她要是问,你就说是店庆赠送的。”

  离开咖啡厅,一路上朱韵都在回味着这段谈话,晃荡到基地,一推门,看见高见鸿。

  朱韵这才惊醒,她好像给人家放鸽子了。

  朱韵连忙过去道歉,“对不起,我那边——”

  “没事。”高见鸿收起桌上的书本,“我刚才跟吴孟兴聊了一会,他好像对竞赛也挺有兴趣的,明天咱们再一起谈谈。”

  朱韵点头称号,高见鸿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李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