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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鸭(2 / 2)

  将军放下了酒杯。

  他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却打定了主意要去搞个清楚。

  兰泽尔兀自醒了一会酒,等到神智稍微清明了一些,便借口抽烟,往扶梯那里走。

  那里并没有守卫,也许这是莱茵夫人的高明之处,有些隔阂不需要人去捍卫,只需要存在在那里,就够了。

  但将军要去打破它。

  他的军靴迈上了楼梯上的绒面地毯。

  很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酒还没有醒。

  兰泽尔还没有走到二楼,在中间的阶梯上,便中断了脚步。

  是方才那个在走廊抽烟的年轻人,这会他怀里埋着个女子,面容姣好的年轻人声线颇为撩人,换个男人听见了也会骨头酥上一酥,

  “殿下,回去再睡吧。”

  他的手还有一寸就要贴上希雅的脸颊。

  兰泽尔能听见自己血管爆裂的声音。

  等他稍微清醒一点,少年已经被他一手推倒,因为没有站稳而顺着地毯滚到了下面的平面,痛苦地蜷缩下来。

  楼梯里只剩下男子因为愤怒的粗重鼻息,和少年在台阶下低低地哀嚎。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二楼的主人。

  当莱茵夫人被护卫着赶到,兰泽尔正黑着脸将希雅拦腰抱起,夫人压抑着怒气,声音威严而讽刺,

  “欧雁将军,不来和我问个好吗?”

  他没有心情和她周旋。

  “你好夫人,”将军冷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所谓的问好,“我要带希雅回去了。”

  然而几个护卫围住了他。

  兰泽尔冷哧了一声,

  “您在羞辱我吗?”

  “当然不会,”夫人向下迈了一个台阶,她脸上带了一点笑,可看起来仍旧居高临下,

  “但殿下是我的客人,您是她的什么人,可以带走她呢?”

  将军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迷茫,

  “我是她的……”

  他没有说下去。

  夫人善意地帮他补充了他一时间找不到的那个词,

  “情人?”

  她说的没错。

  莱茵夫人摊了摊手,无辜而困惑的样子,

  “我们这可不少别人的情人。”

  她的身后是男男女女的嬉笑声。

  兰泽尔握紧了拳头。

  “您还年轻,又有作为,”她真是通情达理极了,却没有减少将军敌意,

  “所以你不知道,有的人很甜美,你运气很好,但那不是你的。”

  夫人低下了头,有一些怜悯,和冷酷,

  “年轻人。”她挥了挥手,卫兵从兰泽尔的身边散开,她便这样一个人,却好像带了千军万马的压迫感。

  莱茵夫人灰色的眼眸里有轻蔑和警告,

  “这不是你能独占的人。”

  希雅被送回庄园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日光微沉,风便陡然喧嚣起来,不出意外,这又是个雨夜。

  兰泽尔将她放进柔软的被衾里,她便蜷起来,没有安全感似的,将军摸了摸她的金发,还带着酒气。

  他坐在床边望了她一会,然后缓慢地,将头埋进自己的手心里。

  将军一点点抓紧自己的头发,好像这样可以分散一点他压抑的焦躁,好像这样就可以抓住点什么。

  兰泽尔和莱茵夫人对峙的时候,后面有几个看热闹的贵妇人,每个人都被叁叁两两的俊美少年拥簇着,那是将军没有见过的场景。

  他想不出来希雅在他们之中的样子。

  她应该是傲慢的,凡夫俗子的一点靠近都是僭越,兰泽尔曾经觉得这种傲慢证明了他的不一样。

  他当然不一样,在将军看来,他们有教科书般的,童话一样的开始,放在地摊上卖成故事书,没有个Happy Ending都会被市民扔鸡蛋。

  但现在他动摇了。

  将军一个人坐在卧室隔壁的书房,那是希雅为他布置的,虽然兰泽尔一开始坚持回自己的住处,但越来越频繁的留宿让他的坚持苍白无力。

  他还记得第一次拒绝的时候,他说自己不想像个男宠一样。

  兰泽尔冷呵了一声。

  他觉得很讽刺,到了今天,当莱茵夫人说出“情人”两个字的时候,他没有反驳的余地。

  情人。

  多奇妙的两个字,众人皆知的,登不上台面的,藏在所有正式语言的犄角旮旯里,维斯敦用来书写祷告的文字里说不定都没有这两个字。

  这就是他。

  兰泽尔低下头。

  将军低笑了一声。

  这就是他。

  真可笑,他的眼角居然有点酸。

  这么软弱,也怪不得被当做和男宠没有区别。

  一杯红茶被放在他面前。

  将军悲哀地抬头,是阿比尔。

  他有些感激地笑了笑,“多谢。”

  侍女善解人意地摆了摆手,关怀地询问,

  “您心情不好?”

  兰泽尔自嘲地撇了一下嘴,阿比尔已经替他说下去,

  “殿下是因为最近有心事才去莱茵夫人那里的,您不必多想。”

  这确实是恰到好处的宽慰,兰泽尔心里的压抑有所缓解,他尽量让语气轻快起来,不拂侍女的好意,

  “是吗?”

  侍女点了点头。

  她的笑容和煦极了,让人想起来这是个多么体贴,多么替希雅着想的好姑娘,她应当是从小伴在希雅的身边,那么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便不会有什么错。

  “当然,不过您来了庄园之后,殿下快乐了不少。”

  将军面上的阴郁少了大半,她实在太懂得如何宽慰人,这样的善意让兰泽尔有些感怀,

  “也是因为你在,阿比尔。”

  她慢慢地摇了摇头,

  “不是的,将军,”她看起来这样真挚,像发自肺腑地感激他,

  “殿下和威伦小公爵解除婚约后,便没有这样快乐过了。”

  她躬了躬身子,像没有看到对方突然失去色彩的面容,声音依然甜美而真诚,

  “可真的要感谢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