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由美里概括道。
「治郎同学的任务是将四名女孩子攻略下来。目标是冰川葵,祥云院頼子,星野美羽,喜多存彻。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她们是根植于你内心深处的怨恨的源泉。在和那四人的关系上,既然能获得高于一般人的某种东西的话,肯定大概率能缓解你的病情——能让世界毁灭的做梦的力量」
「这样啊」
「真是毫不关心的回答啊。顺带一提,说是攻略,但喜多村彻只是新手教程一般的对象哦?按理来说只是通向胜利的必经阶段而已。明明我还期待着你花个一天功夫就能轻松解决了,真是没想到啊」
「嘿嘿,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又毫不关心地回答道。
不如说,这种情况下,真的能做到『兴致满满的回答』吗?
到目前为止的我,基本上就是单方面地被卷进这种事情而已哦?
我可什么都不懂啊,不管是梦的事情,还是我的病与力量的事情。
随心所欲地把我耍得团团转的由美里的真实身份也好,看起来态度突然转变了的喜多村彻也好。
真是什么都搞不明白。我的立场简直虚无缥缈,不知如何是好啊。
不如说,我好不容易地跟上她的节奏,走到了这一步,稍微夸夸我也是可以的哦?
「你说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由美里点了点头。
「但也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的立场。说实话,现在的状况下,可没法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是这样吗?」
「是啊。毕竟,你可是就连我都难以医治的“世界的危机”啊。我是在以这种破格的,犯规级别的人为对手,希望你能理解我格外慎重的做法」
哼嗯。
这倒是有点意外。
我还以为是由美里的话,肯定所有的事情都会像快刀斩乱麻一样,顺利地解决呢。看来不一定都是这样。
或者说,我的力量确实是很危险的东西?
「顺带一提,要是接着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会有一些麻烦事发生」
「麻烦事?」
「那当然是」
由美里抬头看着天空,说道。
「世界的危机要变成现实了」
†
第二天。
「喂,治郎你这家伙」
在晨会开始之前。
喜多村彻找上了我。
「今天记得买柠檬冰淇淋跟咖啡水果牛奶,可别给我逃走啊」
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仿佛昨天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一样,和往常一样的不良少女。
眼神依旧死勾勾地盯着我看,恐吓人的方式、看我的角度,不管哪一点,都有着某种能让我反射性的感到害怕的东西。
她这真是长年累积,习以为常的行为。
而我也同样是习惯性的感到害怕。就像等待暴风雨过去的小鸟似的,只能微弱地颤抖着身体。「啊。嗯」做出这样的回应就已经是用尽全力了。
「话说那个转校生,又没来学校啊」
看了一圈教室,喜多村彻很不爽地砸了一下嘴。
「还想着下次见面的时候跟她一决胜负呢,这人都见不到,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啊」
这可不好说。
你还是别跟那家伙扯上关系比较好。你俩相性一看就不太好,就像石头剪刀布里的石头与布一样。再怎么反转,也毫无胜算。
「对了,还有啊」
喜多村彻摸索着自己的口袋。
掏出了什么东西后伸向了我。
数枚硬币。金额大概500日元左右。
「给你,跑腿的钱」
「……诶?」
「诶什么诶啊。买面包跟果汁的话,肯定要钱的啊。你脑袋瓜子是幼儿园水平吗?」
不是,话是这么说。
但以前可没给过啊。
「我不太想得跟你搞现金的交换啊」
喜多村彻挠着头,头扭向一旁。
「我想了想,这种跑腿的事情搞不好的话就会变成恐吓。虽然昨天还给你很多了,但要说够不够的话我也不清楚。是叫付费透明吗?反正这样比较好就是了。虽然我不是很喜欢」
说着,把硬币硬塞给了我。
「啊?什么?」
喜多村彻皱着眉头。
「你别一副吓傻了的样子啊。我又没做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啊」
真的是这样么。
可能、难道说,是我的认知出现了错误……吗?
这位不良少女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从未曾想去好好地了解她。
让我老妈来说的话,她是我的同级生,是青梅竹马,但她现在跟一起上小学的时候简直变了个人。
在“变了个人”这点时,我就停止了思考,此后对有关她的一切都毫无兴趣,这是确确实实的事实。
明明我也早已改变了。
「那就再见啦」
喜多村彻转过身去。
「那、那个」
突然被我叫住,她回过头,一脸诧异的表情看着我。
「还有什么事啊?」
「那、那、那个」
被她紧盯着,我努力想着该如何表达。
「今天放学后,有空吗?」
†
喜多村彻确实有空。
放学后,我跟她一同前往昨天的游戏厅。
「今天是AA制哦,听到没有」
一边坚持着要玩老式的横版闯关动作游戏,她一边跟我约定道。
「因为我没多少钱啊。今天你也得出钱哟?喂?」
「啊,嗯,当然会出」
「反正玩老游戏的话,往往要打挺长时间的。不过要是状态好的时候,不用续游戏币也能通关的啦,你就在一旁看着吧」
这么说虽然有点那啥,但我其实并不缺钱。
因为我家有一套能无上限拿零花钱的机制。只是有个条件,要告知使用目的,然后把账单或者收据上交。
「这游戏有点难度啊」
一边投进游戏币,喜多村彻一边说着。
「因为是老游戏,所以设定上很复杂。而且合作游玩不仅要花钱,还反而容易碍手碍脚呢」
一边解说着,她一边熟练地打着游戏。
看得出来她玩的很熟练。可能每天都有来游戏厅打发时间吧。
而我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她。
「那啥」
「什么事请啊?」
「喜多村你,为啥成了不良?」
「咳咳」
呛到了。
咳咳,她一边呛着,一边还靠着毅力,没有放开握着摇杆与按键的手。
「你别搞突然袭击啊。要吓死个人的啊」
嗯?
什么?
略作思考后我懂了。
原来是这样啊,可能是因为我用了以前的叫法叫她。
喜多村,以前是这样叫她的来着。说来还挺怀念的。
「你问这个是要干嘛啊」
「没啥,就随便问问」
「倒也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事情」
她撒娇一样地“哼”了一下
「常有的事罢了。转校后的学校因教育荒废了,我就辍学了。但又没能完全辍学而变得不合群。正好是乡下,像我这样的也不算少见。父母也早就离婚了」
「这样啊」
「考试的时候稍微学习了一下,考回了这边的学校。想着这边也没人在当不良,反正回来也是不合群的人。……反倒是我想问啊。为啥你变成这幅没出息的样子了?」
「我?」
「除了你还有谁啊。以前不是性格挺认真的吗?怎么整个人变得跟阴角一样了。还老是无视我」
「啊这,害」
「才不是什么“啊这,害”啊」
她踢了我一脚。
「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原因」
我摸了摸被踢的地方,一边回答道。
喜多村游戏打的很好。套索式踢击加上头部坐击,不停地搓着华丽的招式。嘴上说着『有点难度』,实际上却进展的挺顺利。
「大概是变得害怕了吧」
「变得害怕了?害怕什么啊」
「世上的一切」
「规模可真大啊,喂」
「但这是真的啊。小学的时候就是个臭屁孩,随心所欲地做着傻事,到也挺快乐的。但是啊,我突然发现。该怎么说呢,就像墙壁一样的、边界线一样的……在世间的复杂性与我自身之间,存在着断崖绝壁般的东西。突然在某一天,我脚下的地面仿佛开始逐渐消失,四周什么都看不见。变得这样的话,除了闭上眼睛,像乌龟一样缩起来渡过生活之外,还有其他方法吗?你能理解我的这种感觉吗?」
「完全不能理解啊。你是文学家吗,搁这排列复杂的话语呢」
咚咚啪,一套combo带走了中boss。
到目前为止近乎完美的游玩。
「虽然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只是你的想法太极端了」
「太极端了吗?」
「很极端啊。其实你感受到的事情,大家也都一样的。大概这是青春期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你比其他人感受到的更多罢了」
「喜多村也有这种感受吗?」
「鬼知道,我才不懂那种东西」
combo失误了。
马上就劣势了,然后游戏结束。
砸了一下嘴后,她选择接着继续。说起来,马上就生气这点,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以及很容易动摇这点也是。
还有,她大概是在说谎。
“不懂的人”永远都无法理解,而“懂的人”,应该有着深刻的认知才对。喜多村大概是后者。绝不可能回答『鬼知道』这种话。
「要说改变的话,倒是你变了很多啊」
看着身体前倾的不良少女的背部,我说道。
而且我能很轻松地想出她改变的理由。跟我一样,她的父亲也是安定的国家公务员。要是什么都没发生的话,人生倒也应该是轻松愉快的,但正因为发生了许多事,才会像现在这样,在一个摆放着一堆怀旧游戏的偏僻游戏厅里打发时间。头发染个色,说话的方式也相应地改变。
我知道,如今再去问『发生了许多事』的具体内容也已无济于事。
『为啥成了不良?』
问出这种东西的我,真是个呆瓜。
『倒是你,为啥成了阴角啊』
明明自己被这么问道后,也只能含糊地回答她。
「可恶。完全不在状态,喂,走了走了,换地方了」
离开了游戏厅。
天黑的可真快。吹拂在街道上的风格外的干燥,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总感觉路人们行走得很快。
「话说,你今天是打算做什么啊」
边向前走着,喜多村说道。
「没想到你会来邀我玩,明明一直害怕着我」
「我能问问,昨天的事情吗?」
「……啥呀,昨天的事情」
「说了是昨天的事情,那就是昨天的事情啊。昨天发生的一切」
「游戏厅的事情么。你射击游戏玩的很菜啊。得再好好练习练习啊,你对店家来说可就是优质韭菜哦」
「那可真是抱歉。但并不是这件事」
「汉堡的事情吗?你吃的也太少了。你以前可不算矮的啊。今天中饭有好好吃吗?肚子饿了的话,我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个面包给你吃吧?」
「多谢关心,好意我就心领了」
「话说,你以前有打过棒球吧?昨天在棒球打击训练场的那算啥啊。你这完全生疏了啊。我倒是打出了本垒打,怎么回事呢?到下次之前给我好好地锻炼哦」
「我会尽我所能地锻炼的」
「对了、披萨跟寿司真的多谢款待!那么好吃的饭真是太久没吃过了啊。帮我向伯母转达一下我真心的谢意啊,虽然我什么都给不了!啊哈哈!」
「我想问的是这之后的事情」
「给我忘了」
只有这点上是速答,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自然不肯罢休。
「这忘记可太难了」
「给我忘记。反正最后什么都没发生吧。这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个呆瓜」
「但是啊」
「为啥在这点上纠缠不放啊,明明是个没有骨气的胆小鬼」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
「给我忘了」
停下了脚步。
她揪住我衣服的前襟。
咚,一把将我推向了身旁的电线杆上。
狠狠地盯着我看。
她那习惯性瞪人的眼神颇有压迫感。而我仅是这种程度的压迫感,就吓得缩成一团了。人在胆小成病后,可没法简单地治好。毕竟我也是个老阴角了。
「做不到啊」
但即便这样,我还是压低声线,用颤抖着的声音说道。
「不可能忘记,也不可能不问。无论我是多么差劲的家伙,我都做不到。喜多村,为什么?为什么昨天会做出那种行为?」
「——」
喜多村盯着我,沉默不语。
她力气大得出乎我的意料。即便身体很苗条,但吃得很多才这样的吧。明明我打心底里在感到害怕,但脑中的一隅却莫名地冷静。我能看到藏于她染发后的耳朵正在逐渐变红。而且与她那锐利的眼神相反,她已经快要哭了。
突然间我感到一阵违和感。
怎么回事?总感觉好怪啊。感觉声音莫名地很远,景色格外地遥远——周围的一切东西,都给我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就跟像素点缺失了一样,这样解释行得通吗?又或者就跟4K电视的画面突然变成马赛克了一样。
「……因为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啊」
略微低着头的喜多村嘟囔道。
我的心跳数快速上升。
「做了什么梦我没法解释,因为我完全记不起来了,但真是个奇怪的梦。格外的真实,醒来之后那种感觉也挥之不去。感觉做了个梦之后,自己就变得不再是自己了。心情变得很奇妙,感觉自己要无法控制住自己了一样」
「……那个梦,是不是有我出现?」
「你吗?……啊,对啊。治郎你有出现啊。是啊,你有出现在梦里。为什么我会忘记呢?话说,为啥我的梦里出现了你这种事情,你会知道啊?」
再一次的违和感。
将我推向电线杆上,狠狠地盯着我看的喜多村彻的瞳孔,仿佛在放出奇怪的光。这是恍惚吗?还是说我过于集中精神了?她看似在看着我,却又好像在看着完全不是我的东西一样。这就是精神恍惚的状态吗?
「在梦中,你跟我的关系还算不错。你不再是像现在这样没出息的家伙,我也变得坦率许多。我俩正常地聊天,结伴,偶尔两个人一起游玩,一起欢笑。爸爸与妈妈也没有离婚,妈妈每天都会给我准备零食,不会让我去买酒,也不会动手打我」
天神由美里说过。
我的梦会侵蚀现实世界。
在我梦中登场的人们,全都是存在于现实中的人,我在梦中扭曲现实的影响,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
「梦醒之后,我就会变得奇怪起来。最近一直是这样。感觉自己不再是自己,仿佛自己在背后看着另一个自己一样。而另一个自己,并不会按照我的想法去行动。我绝不可能去做的事情,“她”却毫不在意地去做。我开始变得无法理解我自己了。到底哪一个自己才是真的我。不能按照我的想法行动,但是会做我绝不可能做的事情的我,是不是才更像我自己呢——不经让我觉得,我是不是一直在做梦啊」
第三次的违和感。
周围没有任何人。
即便是在离街道中心有点远的小巷子里,这个时间段也应该还是有人经过的才对,但是一个人都没有,就连人的迹象都没有。
不对,等下。
话说现在究竟是晚上,还是白天?月亮在哪?太阳在什么方位?这里真的是我所知道的世界吗?
这样想着的时候,下一个瞬间。
感觉——景色开始扭曲起来。
「呐,治郎」
声音从上方传达下来。
我抬头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我差点就当场瘫坐下来了。
应当在眼前的喜多村彻,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只怪物。
那东西形似少女、小丑、贼匪——又像是为了晚会装饰的蝴蝶,又像是武装后的蛮族一样。有种复杂地结合了各种要素的西洋穴怪图像(译者住:不知道的可以自行百度,有点猎奇)的异样感,但是又奇妙的有着某种能打动人心的美感,而且还有着某些我无法理解的,异次元一样的东西。
先不管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总之很大,看起来很凶恶。
我能感知的到。虽然毫无理由,但是眼前的怪物,确实就是喜多村彻,而且非常的可怕。
「我啊」
像是喜多村彻的东西开口说道。
「可能以前喜欢过你」
我畏缩着身体。
简直就像被蛇盯着的青蛙。什么都做不到,也不允许我做什么。
「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我是没有骨气的胆小鬼。
想的事情也好,做的所有事情也好,全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受女人欢迎,想被人吹捧,受不了被女人用冰冷的态度对待。不对,只要是可爱的女孩对除我以外的男人感兴趣的时候,我就已经受不了了。然而,我却不愿承认如此幼稚的自己。明知这样的自己过于屈辱,可是又不敢故意向外展现自己的恶意,但同时又对藏于内心深处的自信不抱希望,最终陷入负面感情的旋涡里走投无路,既无法从中脱身,也不打算从中离开。(译者注:总结一下就是,男主不愿承认自己的幼稚,但又不敢做坏事,还对自己没自信,最终陷入负面感情)
但就算如此。
「喜多村」
有句话叫匹夫不可夺其志。
还有句话叫志士不饮盗泉之水。
「以前我就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家伙。性格开朗、热于助人,还是个能察言观色的人。离我家也不远,父母的工作也挺相近,我俩还经常一起玩呢。即使男女有别,但我们的关系确实很好。虽然大概到了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变得不怎么跟我玩了,你也因为父母亲的原因转校了,自那以后就许久没见过。但是,你留给我的全是好印象,真的一点坏印象都没有」
大概,应该有很多方法,能让我更加轻松地活在这世上吧。
但是啊,可是啊
「但是仅此而已了」
要是能做到那种生活方式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辛苦了啊。
「我对喜多村的感情,仅限于此了」
撒谎是很简单的事吧?
但是啊,一旦自己被放在这种立场上之时,就能感受的到。
做人要是连逞强一次都没做过的话,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即便是阴角,也有其固执的地方。
不喜欢的东西,绝不会说喜欢。不会说,也绝不想说。
即使真正的她,并非半吊子的不良,而是其他的——比如说是我曾经认识的,我可能期待着再会的,依然是比较普通的女孩子的她。又或者现在在眼前的她,不是难以形容的怪物样貌。即便是这样。
我也不会在这里点头。或许,无论多少次被放在这个情景之下,我的答案也是不会改变的。
「果然是这样啊」
喜多村笑了。
虽然不知道是其变形后身体的哪个部位笑的,怎样笑的。但我却能想象的出来。
她敲着自己的头,以苦笑又哭笑不得的,一脸复杂的表情,害羞着的样子。我仿佛确确实实地看到了这样的她。
「会被甩也正常。毕竟我做的都是与我完全相反的事情」
但是,这也代表着我没有动摇的这个事实。
而这,却已足够击溃她那脆弱的最后防线。
「唉。真无聊啊」
喜多村叹息道。
笑并绝望着,用悲痛的声音倾诉道。
「这种世界,还是毁掉好了」
话音刚落。
四周的风景再次改变。
开始扭曲,一点一点地削去,建筑物、柏油马路、停止不动的信号灯与汽车,以及其他的各种东西,逐渐变得抽象起来,仿佛成了一副未完成的毕加索绘画。
(——不对不对)
我冷静下来,神志恢复清醒。
场面已经让我晕头转向到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深度思考了,基本上只能遵从本能,将内心的声音轻声说出来而已。
这也太扯淡了吧?
这里大概既不是我所知道的街道,也不是我所在的世界。
眼前有只发出悲叹吼叫声的怪物,看起来似乎正在逐渐失去其自制力,而我却无处可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逐渐失去理智的喜多村,挥动着那形似手臂的某种东西。
说是手臂,其实粗得跟圆木头似的。要是被这种东西打飞的话,肯定会被打的粉碎,变成肉块。
本能地想要逃跑。
脚却动弹不得。
在慢镜头下,怪物的手正逐渐逼近。为啥是慢镜头?啊,原来如此,这是走马灯啊,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眼前已经是带来死亡的块体,完蛋,这下要死了。
「此时英姿飒爽地登场」
下一秒。
视线开始抖动。
同时,我被施加了一个惊人的横向G,感觉内脏差点要从口中吐出来了,眼前的一切都突然变黑了。(译者注:横向G是个汽车领域的用语,汽车的横向G值代表汽车在以某个车速改变方向时所能承受的离心力的极限。一旦汽车在转向时突破了所能承受的最大G值,那么汽车将发生我们通常所说的“推头”、“甩尾”或者“侧滑”等一系列危险状况,如果汽车的横向G值越高,就代表它具有更强的转向本领。)
「英雄就是要晚登场。虽然我只是个志愿者,并非英雄就是了」
我眼冒金星,跟猛然站起眼前发黑一样。
只能靠声音来掌握现状。
「为了让一无所知的治郎同学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就大致地解说一下吧」
看来,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抱着我脱离了危机,威严的挺直着站在我面前,挡住怪物。
「这里是梦与现实之间的世界」
而那个人,正是天神由美里。
大概,是这个世上最“自由自在”的女人。
「这是你持有的力量中,明确的负的一面。我不是有说过吗?你的梦会侵蚀现实。宛如病毒一样,播撒噩梦的种子,你梦中的世界——在你所固有的特殊领域里,会对与你有接触的人造成强烈的影响。比如现在,你看,已经把仅仅是稍微步入了歧途的善良少女,变成了威胁世界的怪物」
她应该是天神由美里。
但又并非我所认识的她。
「顺带一提,刚才治郎同学,能够毫不在乎与现实世界里喜多村彻的关系,不停地说着忠实于内心的发言的原因,都是因为这里是这样的世界。赤裸的本我、本能的思考,这里是一个极易到受到这些东西影响的地方。」
我疯狂地眨着眼睛。
她并非戴着奇怪面罩披着斗篷的黑死病医生着装。
也并非黑发配制服,正统派美少女转校生的打扮。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太过分了。我不是说过了么,你的任务是攻略喜多村彻。明明都是典型的倒贴了,你这家伙竟然做了完全相反的事情。虽说这样也很可爱就是了」
由美里回头看着我。
我则指着她说道。
「诶?你这什么打扮」
「真是不错的提问」
“诶嘿”,她自信满满的样子。
「怎么样?超级可爱的吧?」
我来说明一下她的打扮吧。
制服上披着白衣,短裙下的是美妙的裸足,手上拎着巨大的刀具——某种魔改了外科医生在手术的时候使用的手术刀一样的东西。
不过到挺适合她的。
确实也很可爱。
但是,这到底啥打扮?某种cosplay吗?
「这是珍藏的战斗服哦」
由美里一脸得意的样子。
「治郎同学力量的影响是受限定于梦中的,但如果是在与现实世界只有一线之隔的这里的话,我便能变成这幅模样」
「这样啊」
「说实话,我其实挺不爽的。你总是把黑死病医生的着装贬低地一文不是,我心想着,迟早要让你被我的打扮所惊艳到。……所以说,怎么样?我这身打扮,喜欢吗?重新迷上我了吗?」
「没有没有」
就算你这么说。
可不管怎么看,现在都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真冷淡啊」
她叹了口气。
「难得弄了个绝佳状态的登场,难道是我的演出的方式搞错了吗?」
由美里生气地鼓起了嘴。
倒不如说,她这样的举动才显得可爱,使我心跳加速。
「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
曾是喜多村彻的怪物发出吼叫声。
被愤怒与悲痛缠绕,已经变得跟禽兽没有两样。场面看起来非常的不妙。仿佛大气,不对,仿佛这整个空间本身,正在笔直地坠入地狱一样。
「当心点,一旦放松警惕的话整个灵魂都会被其吸走」
由美里说着,重新握紧了巨大的手术刀。
她的侧脸看起来英勇飒爽。无人能及、无所畏惧。
「那么。开始治疗(operation)吧」(译者注:写作治疗,读作oper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