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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汗血公路(2 / 2)




在地面上,剑和枪的激烈冲突不断地进行着。



达龙回转着他那笨重的长枪,将两个鲁西达尼亚骑兵从马鞍上打了下来。城门的内外都笼罩在甲胄和刀枪的旋涡中,城门再也关不起来了。



当达龙的长枪刺穿鲁西达尼亚骑士的身体时,长枪因为用力过猛而断至把手处。折断的枪随着鲁西达尼亚骑士沉没在烟雾当中。



失去了长枪的达龙拔出了长剑,长剑仿佛看见地上猎物的老鹰从高空中直冲而下一般闪着强烈的光芒,将鲁西达尼亚骑士的手腕断成了两半。



鲁西达尼亚兵理当不知道达龙这个人的,他们挥着乱刀,想要杀掉这个可怕的黑衣骑士。然而结果只是使得达龙的长剑卷起的人血暴风更形凄绝。



帕尔斯人跟在达龙身后,形成了一道甲胄之壁往前突进。



“你们这些鲁西达尼亚人没有权利死在这块土地上。帕尔斯的土地只能埋葬帕尔斯人。”



发出这个豪语的是萨拉邦特。他右手拿枪,左手持盾,杀进了鲁西达尼亚兵的阵营当中。在恰斯姆城的攻略战中,这些年轻的帕尔斯骑士没能展现他们的身手,现在机会难逢,他们不禁为之精神百倍。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这句话而怒火中烧,一个鲁西达尼亚兵猛然地持枪冲撞过来。



萨拉邦特持起巨大的枪,刺向猛冲而来的鲁西达尼亚骑士的胸甲。刺出去的刚力和被刺者的速度相咬合,枪于是穿过了厚厚的胸甲,直穿骑士的背部。



目击了这副景象的达龙大吼道:



“小心,萨拉邦特!”



达龙自己的枪因被敌人的身体卡住,所以认为萨拉邦特如果失去武器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多谢您的忠告,达龙大人。”



大声回答的萨拉邦特用余光看到了这个时候从左边跳过来的敌人,他突然挥动他的盾牌,力道非常大,颜面遭受盾牌这重力一击而碎裂的不幸男人飞离地面三加斯(约三公尺)远,落到地上死了。



帕尔斯军从城门不断地侵入,数目也不断增加,开始以达龙为中心布起了战阵。



“帕尔斯的神啊!您的信徒就要为收复国土而战了。请赐给我们力量吧!”



帕尔斯军的骑兵发出了怒吼。



“全军突进!”



他们一起突进了。把枪横放在马鞍上,手中挥剑和战斧,马蹄重击在石板上。鲁西达尼亚军也咆哮着迎战。



很快的,枪、剑和战斧的手把都被鲜血濡湿了,从血管喷射而出的血飞溅在甲胄和马鞍上。



鲁西达尼亚士兵们在勇敢和信仰心上是不下于帕尔斯骑兵的。他们口中念颂着神的的名字,和入侵的敌人面对面鏖战。



但是,有太多的事情不是光靠勇气和信仰就够了。帕尔斯军乘胜追击,而且在数目上也多得多。鲁西达尼亚军大约只有一万名左右,而帕尔斯军却有其十倍之多。尽管并不是所有的士兵都侵入城内作战,数目上的悬殊比数仍然影响胜负至钜。



圣马奴耶尔城内现成已经变成帕尔斯战士们尽情表现个人武勇的地方了。只要战争的条件成立,他们就可以以事实来证明帕尔斯的战士是大陆公路最强的战士。更何况聚集在这里的战士们都是帕尔斯最优秀的武勇战士,鲁西达尼亚人就像草一样地被砍倒。



巴鲁卡西翁伯爵虽然是一个受部下爱戴、德高望重的人,可是,很遗憾的,他并不是战场上的名将。他的指示和命令无法赶上战况进展的速度,反而只是使已方阵脚大乱。



信心坚定,而且死守着城池的鲁西达尼亚兵尽管战况极为不利,也没有人想逃,在帕尔斯人的猛攻之下,一个一个倒了下来。



战况越演越烈,现场一片血腥。



(五)



圣马奴耶尔城的攻略战是一场流血之战,从整个战况看来似乎没有所谓洗练的作战用兵。



因此,军师那尔撒斯的存在在这场战役中似乎显得极为稀薄,但是,就因为他下了绝妙的判断,才能使夏夫利斯坦的遭遇战和圣马奴耶尔城的攻略战连成一气,在一天之内就把整座城攻下来。如果没有那尔撒斯的决断,帕尔斯军在守住王太子亚尔斯兰的时候恐怕就鸣金熄鼓了。在这一段时间内,鲁西达尼亚军就跑回城里,关起城门了,然后和重新整军蜂涌而来的帕尔斯隔着城壁展开为期数日的激战。



而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演变成达龙口中所说的“伺机而动”,但是他当然也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还有一件事。



“落城已是不可避免的事了。对了,不能让异教徒拿到城内的粮食,虽然可惜,不过还是要全部烧掉!”



得到巴鲁卡西翁伯爵的命令,一个残存的骑兵正想在粮仓中放火,可是,这个时候粮仓已经被那尔撒斯占领了。城内的粮食就这样全落入了帕尔斯军的手中。



“那尔撒斯虽然离开了家,可还是念念不忘食物哪!”



亚尔佛莉德笑着说,,然而,以那尔撒斯的观点来看,就算没有武器,也可以靠智慧和空手来作战。但是如果食物不够,就算有再多的智慧和勇气也没有用。



“王太子殿下的命令,投降者、没有武器的人不予杀害。违反命令者就要赔上自己的命!”



当达龙的声音响起时,血斗也接近结束的阶段了。站在地上、坐在马上的几乎都是帕尔斯人。



“不要随便杀生!我们是文明之国帕尔斯之民,不可以学鲁西达尼亚人滥杀女人和小孩,也不可以掠夺。这是命令!”



微微带着嘲讽语气宣布这些事宜的是“双刀将军”奇斯瓦特。把已经用不着的双刀往刀鞘一插,奇斯瓦特从马上跳下来,走向靠坐在城壁的鲁西达尼亚伤兵身边。满身是鲜血的负伤者身体动也不动,痛苦地喘着气。



“城主在哪里?”



被盘问的骑兵以憎恶的眼光看了奇斯瓦特一眼,随即从口中溢出大量的鲜血,垂下了头。他咬舌自尽了。



“告死天使”在奇斯瓦特的肩膀上拍着翅膀,有着美髯的万骑长失望地抚着爱鸟的翅膀。



“好可怕的人们啊!照这样看来,大概没有人会投降了。”



不久之后,所有的帕尔斯人都和奇斯瓦特有了同样的感觉。耶拉姆和王太子亚尔斯兰并肩骑着马寻找城主的下落,突然,耶拉姆叫了起来。



“殿下,您看!”



亚尔斯兰循着指示抬头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位于城壁东南方的高塔大概是被用来做为了望台的,然而,现在那里已变成了自杀的地方了。城内少数的女性和小孩发出了尖锐而悲哀的叫声从上面跳下来,或许他们是认为与其蒙受被异教徒所杀的耻辱,不如由自己投到神的怀抱去。



一个有生命的人为了放弃自己的生命,像石头一样从高处落下的景象在数秒之间麻痹了亚尔斯兰的思绪。恢复意识之后,亚尔斯兰拼命地大叫:



“不要!不要啊!我不会杀你们的,不要寻死啊!”



亚尔斯兰环视着四周的骑士们,再次大叫:



“帮我阻止他们啊!谁用鲁西达尼亚语说服他们吧!”



“没办法的。塔的入口从内侧堵住了。现在已经在尽力破门了,可是……”



回答的是那尔撒斯,可是,有些事情是连他也束手无策。



最后一个人影往半空中一跳,像一块陨石一样落下来,身上穿着的甲胄重重地击在石板上。帕尔斯人或是骑马,或是徒步跑过去,看到了一个流着血倒在地上的老人。



“伯爵大人!巴鲁卡西翁伯爵!”



一个鲁西达尼亚人从帕尔斯人圈中发出了几近悲鸣的声音飞奔而出。是达龙用枪吊起来的那个少女。她身上那副过大的甲胄叮当作响,只见她跪在伯爵的身旁,抱起了伯爵。



“伯爵大人,振作一点!”



“哦,是爱特瓦鲁啊?你还活着啊?”



他似乎是想这么说,可是只是勉勉强强地动了动嘴唇而已。接着眼睑盖了下来。如果他在鲁西达尼亚的国都担任王立图书馆长的话,一定可以平稳地过完他的一生。而他却因为在异国担任了一个不适合他的任务,而以一个极不适合他的方式就死。



少女抬起了含着泪的眼睛。



“是谁杀了伯爵大人的?”



少女叫着,拨起了伯爵腰间的剑。她用两手把剑扛在右肩上,斜睨着周围的帕尔斯人。



“报上名来!我要为伯爵报仇,报上名来!”



“他是坠地而死的,难道你要砍地面为他报仇吗?”



特斯绷着脸回答。卷在他左肩上的铁链染成了鲜红色。



“住口!”



少女用比一般的帕尔斯人还道地的帕尔斯语大叫着挥起了剑,然而,以流畅的脚步踏向前的奇斯瓦特很快地抢下了她的剑。



“没办法,把她绑起来吧!”



奇斯瓦特下了命令,他的部下走出了三个人。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你们这些污秽的异教徒!神会处罚你们的,你们会遭天打雷劈的,怎么可以像绑家畜一样绑一个骑士?”少女夹杂着马尔亚姆语恶言相向,可是,她的力量哪抵得过三个大汉?立刻就被绑得死紧。



“目前先绑着再说,王太子殿下,那个少女该怎么处理?”



法兰吉斯问道。她的表情充满了笑意。鲁西达尼亚少女的行为看似粗野、鲁莽,可是却有击中帕尔斯人心灵通风孔的效果。帕尔斯人已经厌腻了流血。看到了高塔上集团自杀景象,他们作战的狂热觉醒了,杀戮之后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他们内心中的那种苦闷似乎被少女的行为吹散了。当然少女只是一心一意地照着她自己的意愿行事而已。



少女的视线中映出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的身影。黄金的甲胄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着光,少年带着困惑的表情看着鲁西达尼亚少女。他那很难立刻用语言表现的,有着极美丽色彩的瞳孔给少女很深刻的印象。少年开了口。



“我想,让她逃生也不会有什么关系的。给她马和水、食物之后放了她吧!”



猛烈的抗议声立刻响起。不是别人,正是出自那个少女口中。



“我不能这样就回去。”



“那么你要怎样?”法兰吉斯问。



“拷问我吧!用鞭子打我!用烧红的铁串刺也可以,用水刑也无妨。”



“你为什么要自讨苦吃?”法兰吉斯觉得奇怪。她微带嘲讽但温和地问道。



“如果我毫发无伤地回去,一定会被怀疑接受异教徒的人情,或者和异教徒串通。为神明放弃生命、受伤是依亚尔达波特信徒的……嗯,生平愿望。”



尽可能地用她的帕尔斯语能力说完之后,少女带着挑衅似的眼神。



“哪,杀了我吧!不然就拷问我,我不要毫发无伤地回去!”



她一边叫着,一边踢出了两条腿,在石板上耍起性子来。



“怎么了?还不出手吗?你们这些异教徒!”



原本号称勇猛无比的帕尔斯骑士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想动手。亚尔斯兰带着深思的表情和达龙及法兰吉斯低声商量着。



骑士们也彼比交谈着。



“喂,鲁西达尼亚的女人都是这么凶悍难对付的吗?”



“啊,我是不认识鲁西达尼亚的女人,可是我想这个女孩子应该是比较不寻常的吧?”



“不,搞不好在鲁西达尼亚到处都是这样的女人。也许鲁西达尼亚那些蛮族就是因为讨厌自己国家的女人,所以为了找好女人才远征而来的。”



众人闻言涌出了一阵苦笑。



没有火,没有血,这阵苦笑就为圣马奴耶尔城攻略战划下了句点。



(六)



少女被关在地下牢房里。虽然没有被绑着,但是自夏夫利斯坦以来的疲劳一下子都涌了上来,她坐在冷冷的、粗石铺的地板上,竭尽所能地用帕尔斯语和鲁西达尼亚谩骂着,可是,这样就够让她绞尽脑汁搜寻词汇了。



壁面上的灯火微微地晃动着火焰,显示这个地下室也有外气流入。此时火焰大幅充地摇晃起来,传来了开门声,厚厚的杉木大门被打开了。少女抬起了腰,摆好架势,她虽然疲倦而且又饿着肚子,但是却没有失去她的精神。



进来的是穿着黄金甲胄的少年。但是,他现在脱下了甲胄,换上了平时的服装,是一件凉爽的白色帕尔斯夏衣,衣领和下里都框着蓝边。



他手上拿着陶制的深盘子,从盘子里面传出了足以刺激人们食欲的香味。



“你肚子一定饿了吧?我帮你带来了一些食品,你吃吧!”



“异教徒的食物能吃吗?”



“那可真是奇怪了。”



亚尔斯兰带着微微严肃的笑容。



“你们鲁西达尼亚人不是掠夺了在帕尔斯的大地上结果的稻麦和果实吗?不是豪夺得来的东西就不能吃吗?”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受异教徒的指挥。”



当她用宗教的观念压抑住自己食欲的时候,年轻而健康的肉体却起了叛乱,少女肚子内的饿虫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少女不由得脸红至耳根处,她把视线从少年身上移开,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显得很不愉快。少年压抑住自己的笑意看着少女,最后才带着说服的语气说道:



“那么你就这样想吧!对你来说,这是敌人的食物,所以如果你吃了这些东西就等于养活敌人的食物,就对敌人造成了很大的损害了。这不是一个很大的功勋吗?”



少女眨了眨眼睛,大约在数到一百的时间内陷入了沉思,最后似乎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



“是吗?如果我吃了这些东西,你们就会因为粮食减少而伤脑筋罗?”



“很伤脑筋。”



“好,让你们这些异教徒伤脑筋是我最高兴的事。”



少女以一国宰相公布宣战般的严肃态度做了这样的声音,端起了盘子。她想尽可能地以优雅的姿态进食,可是,手上的汤匙却越动越快。散发着香味的炖羊肉立刻就被塞进少女的肚子里了。喘了一口气之后,少女或许是想表达一下谢意吧?她清了清喉咙开始报上自己的名字。



“我是鲁西达尼亚的见习骑士爱特瓦鲁。本名是艾丝特尔,但是我已经放弃了这个名字了。”



“为什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听听理由。”



“艾丝特尔是女人的名字。而我是一个骑士之家的独生女,所以我必须成为一个骑士,好继承骑士的身份。如果我不当个骑士,祖父母和随从及领地上的人民都会为难。”



“于是你才参加远征军?”



少女用地点点头回答亚尔斯兰的问题。



“我以见习骑士的资格离开故国。如果我建立了功勋,成为正式骑士的话,我们家可就扬眉吐气。”



“可是你还那么小啊!大概只有当我妹妹的年龄而已,不是吗?”



“你几岁?”



“今年就十五岁了。”



“几月?”



“九月。”



“那么,我比你年长两个月。被你当成妹妹实在没有道理!”



见习骑士爱特瓦鲁,也就是少女爱丝特尔愤然这样主张着。她把视线从亚尔斯兰身上移到空盘子上,然后又看着亚尔斯兰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什么事?”



“我想再多减少你们的粮食。”



“啊,我明白了。对不起,就只有这些了。不过倒是有其他的东西。”



亚尔斯兰拿出了油纸包,在艾丝特尔面前摊开。薄面包、乳酪、干苹果等东西便呈现在少女眼前。拿起乳酪,少女突然问道:



“那些骑士们对你都很敬重,你是一个身份很高的人吗?”



犹豫了一瞬间之后,亚尔斯兰点了点头,少女的眼中散发出兴奋的光芒。



“你看过帕尔斯的王太子亚尔斯兰吗?”



“看过。”



“在王宫中看到的吗?”



“不一定是在王宫,只要在有镜子的地方随时都可以看到。”



在眨了两次眼睛之后,少女总算了解了亚尔斯兰话里的意思。当她把睁大了的两个眼睛回复到原来的大小时,把两只手的食指立在头部的左右侧说道:



“异教徒的总指挥不是长有两只弯弯的角,嘴巴裂到耳朵下面,而且还有黑而尖的尾巴吗?”



“啊,是吗?等我长大了或许会长出角和尾巴吧?”



亚尔斯兰笑着说,艾丝特尔放下了两手,仿佛在探测自己的心情似地凝视着和她同年的少年。



或许是帕尔斯宫廷和鲁西达尼亚宫廷的风气习惯有很大的不同吧?艾丝特尔虽然是个骑士,但是却从没有和鲁西达尼亚的国王陛下谈过话,总是在很远的地方之外和众人一起高呼“国王陛下万岁”。难道在帕尔斯王国,王太子要亲自到地牢为俘虏送食物吗?



可是,她说出口的却是另外的事。



“我口渴了……”



“我想也是。”



亚尔斯兰递出了水壶,少女接了过来,凑到嘴边。她觉得滋润的不只是身体,似乎也扩散到自己内心的一部分。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常常有人这么说我,可是我自己并不很清楚。”



“国王或王子应该是威风凛凛地坐在宝座上的。就因为王不像王,所以才会让人夺走了帕尔斯王都。”



少女的嘲讽并没有那么深的恶意,可是亚尔斯兰没有办法充耳不离,他很自然地调整了自己的表情。



“我要你清楚一点。是帕尔斯侵略鲁西达尼亚,还是鲁西达尼亚侵略帕尔斯的?”



亚尔斯兰的声音极其稳定,那是因为少年极度压抑自己的怒气之故。艾丝特尔察觉了一点,可是,她也不能不加以反驳。



“侵略的确实是我们鲁西达尼亚,可是那是因为你们的国家没有信奉真正的神明之故。如果你们能停止崇拜偶像和邪神,扳依真正的神的话,就可以不用流这么多血了。”



“胡说!”



亚尔斯兰斩钉截铁地回答。少女意志坚定地继续说道:



“不是胡说。我们是依神的旨意行事的依亚尔达波特神的信徒,所以才和异教徒作战的。”



“如果照你所说,那么你们鲁西达尼亚军要进攻马尔亚姆王国?那个国家的人不是和你们一样信奉依亚尔达波特神的吗?就跟你们一样啊!”



“那是……那是因为马尔亚姆人的信仰方式不同。”



“是谁说不对的?”



“是神说的。”



亚尔斯兰凝视着对方。



“你听到神这样说了吗?你亲耳听到神的声音了吗?就算如此,你又怎么知道那确实是神的声音?”



“那是圣职者们……”



少女的声音中断了,少年的声音更加强悍。



“侮辱神明的是你们自己。不,我不是说你,我说的是鲁西达尼亚那些权力者们。他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和野心才假借神的名义。”



“住口!住口!”



少女站了起来。两眼中浮着憾恨的泪水。一方面憾恨自己的正确性被否决,一方面也憾恨自己无法提出反驳。



“出去!我要再跟你说什么话了。是你劝我吃东西的,我没有欠你什么恩情。”



“对不起!我无意指责你。”



少女的激动反而使亚尔斯兰恢复了冷静。



亚尔斯兰稍嫌太过慎重地道歉后,站了起来正要走出去时,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爱特瓦鲁,你知道依亚尔达波特教的祈祷词吗?”



“当然。”



“那么,明天能不能请你为死者祷告?我们要埋葬敌我双方的遗体,但是鲁西达尼亚人可能需要鲁西达尼亚语的祷告。



艾丝特尔吓了一跳,在这一瞬间忘记了憾恨。要埋葬敌人的遗体?



鲁西达尼亚军的作法是把异教徒的尸体放着当野兽的饵食。这个帕尔斯的王太子到底有多奇怪啊?或者,或者奇怪的是他们鲁西达尼亚人呢?



地牢的门开了又关。亚尔斯兰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脚步声也远了。被一种几近于败北的迷或所攫住的爱特瓦鲁再次跌坐到地上。她知道门没有上锁,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那并不是因为王子忘了上锁。不管怎么说,在明天的葬礼之前还是乖乖地待在这里吧!艾丝特尔这样想着,把背靠上了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