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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结果了也得明天再去找,你跟公司请了几天假”

“两天,估计不够,明天再看吧。你呢”

“我随意啊。”林阅微耸了耸肩,“方晓晓那个电视剧官宣我赶回去就行。”

昨天晚上,那个电视剧的导演还给林阅微亲自发了消息,说这个角色给了别人,下次有机会再合作,态度很诚恳,更让林阅微坚信导演很中意自己的猜测,对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充满了信心。

“那也就是这几天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燕宁”

“你决定就好。”林阅微点了点自己的耳机,“我继续了”

“好。”

夜里两人轮流守夜,高老太太中间醒过一回,人糊里糊涂的,给她喂了点水和热粥,又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顾砚秋就接到了刘先生的电话,说那张照片已经进行了清晰化处理,确实像林阅微所推测的那样,上面写着村子的名称,经过艰难地辨认后,确定是叫“阳清村”。

“那这个阳清村现在在哪儿”

“目前还不知道,那块石头上只有名字,没有具体地址。或许有,但是在照片里没拍出来。”但刘先生对这件事的态度很乐观,“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能查得一清二楚。”

“大概需要多久”

“一两个月吧。”刘先生估计道。

“好,我知道了,辛苦先生。”

顾砚秋挂了电话,走到洗手间门口,说“不用再请假了,我们今天就回燕宁。”

林阅微在洗手池洗漱,闻声吃了一惊,道“这么快”

顾砚秋叹了口气,说“只看到村子的名字,要具体查证,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总不能无限期地在这里等下去。”

林阅微没想到昨晚刚讨论的问题,今天就有了答案,不过也在情理当中。

两人定了晚上的飞机,上午还在医院呆着,顾砚秋去买早餐,林阅微则留在病房,照看老太太。

高老太太身上疼,睡得不踏实,晚上就醒了好几回,早上也是,嘴里含含糊糊地痛吟,林阅微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前,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话。

高老太太眼睛半闭着,没再把她认成自己的女儿。

不多时护工来了,给高老太太擦身,高老太太主要伤的是胳膊,腿没什么大碍,护工给高老太太把病号服的前襟解开,将拧好的温毛巾轻轻地贴在她敞开的肚皮上。

林阅微从手机屏幕上抬头,看见她取下来毛巾的动作,高老太太瑟缩了一下,两步冲过来,轻喝道“你在干吗”

顾砚秋提着早餐回来,发现林阅微和护工起了争执。护工面红耳赤,林阅微则是面目陈肃,顾砚秋将早餐放在桌子上,满头雾水地问道“怎么了”

林阅微气呼呼的,说“这个护工不专业。”

护工垂下头不吭声。

对待长期卧床的骨折病人,要尽量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新损伤和感冒,尤其是对老人来说,更要小心。在擦拭身体上要格外的仔细谨慎,尤其不能让身体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高老太太一把年纪,反复地这么擦几次身子,要是这时候感冒起来,怕是连命都要搭进去。

这么简单的道理林阅微都知道,这个护工却不知道。

林阅微“这是谁请的护工”

顾砚秋听她说完也冷下脸来,说“医院联系的。”她想着到了燕宁直接请人过来,对医院安排的暂时替代的人就没怎么上心,谁知道就出了纰漏。

顾砚秋带着垂头丧气的护工出去了,过了几分钟就回来了,说

“那个护工有点私人关系,只学了一点粗浅的护理知识就在医院挂靠了,以前没照顾过老人,不知道这样对老人家很危险。”

“辞了么”林阅微只寒着脸问了一句话。

“辞了。”顾砚秋乖乖点头,这样的林阅微让她有点怎么说呢更吸引她的目光。

“我自己来吧。”林阅微脸色稍霁,“你再去请一个,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是不是专业的,别再让人浑水摸鱼进来。要实在不行我在这里留两天,等新护工来了再走。”

“你会”顾砚秋瞠目结舌,怎么连这个都会

“我老姨是医生,她说我有学医的天赋,我爸带着我妈出去应酬或者二人世界的时候我就去老姨那玩儿。”林阅微端了脸盆去放热水,在洗手间里探出半个脑袋和顾砚秋说话,“我说我不想学医,她说多学一门技术是一门,总不会有坏处。虽然最后也没把我带成医生,但是看得多了,一些浅显的知识还是知道的。”

林阅微笑着说“我是不是没跟你讲过,我奶奶是摔了一跤以后不久,脑子开始糊涂的,本来是挺那什么的一个老太太,她后来卧床过一段时间,我奶奶有两个孩子,一个我爸一个我大姑,大姑嫁到外地去了,不好照顾,我爸工作忙么,那时候我上初中还是高中来着,就照顾得很好,我奶奶就认我,其他人都不要,一会儿对着我喊我爸名字,一会儿喊我大姑名字,有时候也喊我的,不然我要闹的。”

顾砚秋跟着弯了一下眼睛,假装没有看到她说到最后突然偏开了的脸。

“搬张凳子过来。”林阅微整理好情绪,端着脸盆出来。

顾砚秋把凳子放在床边。

林阅微“再去找块干净的毛巾来,大一点的。”

林阅微熟门熟路地给高老太太擦拭身体,一边不忘跟已经醒过来的高老太太温声细语地说话,高老太太嘴巴一张一合,嘴里发出含混的声音。

林阅微听不懂,但是她很耐心地问,耐心得过于常人。顾砚秋在边上打下手,换一下热水什么的,都觉得若是换作自己这个亲外孙女,未必能做到她那样。

林阅微给高老太太擦身擦到小腿,手隔着温毛巾碰到了她纤细的骨骼,皮包骨头,没什么肉。她细细轻柔地擦拭过去,突兀停了下来,缓缓地皱起眉。

顾砚秋察觉到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林阅微揭开毛巾,看向高老太太的小腿内侧,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狰狞的伤疤,从脚踝一直到膝盖部位,看伤疤是旧伤,而且应该旧的不是一星半点。

两人对视了一眼。

顾砚秋把这条伤疤拍了下来,发给了刘先生。

请的新护工比之前那个靠谱得多,林阅微检查过对方,放下了心,和顾砚秋一起回了酒店,收拾行李退了房,赶晚上回燕宁的飞机。

燕宁永远是繁华热闹的,而燕宁的人是冷漠隔阂的。顾砚秋能感觉到,戴着墨镜口罩的林阅微,连脸色都比在小城里冷淡了许多,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时间太晚了,她是困的。

航班延误,落地已经凌晨两点,林阅微墨镜下的眼睛都快闭上了。

林阅微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这么困,耷拉着脑袋,手拉着双肩包的背带有气无力地往前走,斜里伸过来一只手,不由分说地将她的背包从肩膀上摘了下来,挎到了自己肩上。

林阅微打精神,掀了掀眼皮,说“哎”

顾砚秋说“抓着我,别走丢了。”

林阅微“”

她三岁的时候就能满大街跑,闭着眼都能回家,谁走丢还不一定呢。

不管怎么说,林阅微还是伸手牵住了顾砚秋的衣角。

晚上冷,顾砚秋穿了件长袖卫衣,潮牌,很酷很前卫,回头率百分之三百,能直接上t台走秀,但是被林阅微这么一抓衣角,瞬间就不酷了。

顾砚秋盯了她一会儿,林阅微隔着墨镜迷瞪着眼睛和她对视,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很好看。顾砚秋直觉她是故意的。

林阅微好像不太喜欢她穿得很好看,或者说引人注目

顾砚秋轻轻地笑了下,就这么缀着个牵着她衣角的小尾巴离开了机场。

顾砚秋叫了网约车,在出口等,确认过车牌号后上了车,林阅微沾上座椅就睡着了。林阅微显然不是个没有警惕心的人,此刻却这么大胆地睡在深夜的车上,只有一个理由她不对自己设防,全身心地信任自己,顾砚秋为这个结论感到十分满意。

林阅微脑袋上下一点一点的,窗外的一簇簇灯光在她脸上映出各种各样的颜色。顾砚秋往中间坐了一点儿,非常心机地挺直了腰将肩膀凑到了林阅微身边,然后一手绕到她另一侧肩膀,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带,林阅微便将脑袋靠在了她肩上。

机场到家里将近一个小时,林阅微迷迷糊糊的,没有睡得很熟,但是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她闻见了一缕熟悉的香味,本能地朝那缕香气靠近。

很滑,很软,很舒服。

什么香气这么诡异还有具象化的感受的

林阅微猛地睁开了眼睛,昏暗的后排光线下,她的脸正枕在顾砚秋的腿上,而那个很滑很软的来源是

林阅微尴尬地将手从顾砚秋衣服里抽了出来。

“不好意思。”她坐起来,困意全都散了。

“没关系。”顾砚秋偏头看向窗外,她的耳朵红了。

“那个,我”

“你手很冷。”顾砚秋为她找了个借口。

“对,我有点冷。”林阅微在开了空调的车里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你包里有衣服吗”顾砚秋问。顾砚秋的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里,林阅微的背包则是放在后座,就在顾砚秋的右手边。

“没带长袖。”林阅微平时身体很好,出去一趟就住一两天而已,没有穿长袖的计划,万一天气太冷可以现买。

“哦。”顾砚秋说,依旧没看她。

林阅微也不知道说什么,不尴不尬地在车里坐着,用手机导航看看离家还有多久。

夭寿了,还有半小时,她才睡了不到半小时

林阅微降下一点她那边的车窗,手肘撑在车窗上,冷风从缝隙灌了进来,好降降她脸上的温度。

“你不怕感冒吗”顾砚秋在她身后问。

“不会,我已经两年没有感冒过了。”

“哦。”

顾砚秋的嘴大约开过光,好的不灵坏的灵,林阅微一进家门就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头昏脑涨,喉咙肿痛。

顾砚秋专门请了一天假,在家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