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之言淡淡笑，“沈如煦，你就这么相信我？你便不怕我是来找你报仇的吗？你把他从我手中夺走，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

“你不会。”很淡很轻的三个字从沈如煦嘴中飘出。

姚之言一怔，下一瞬却讽道：“你凭什么这么以为？你就这么以为我不敢动你？”

沈如煦眉眼间一片清明，细致的嘴角一弯，清脆的话语便脱口而出：“你是真的爱小云的，所以你不会故意伤害我的。”

“疯子！沈如煦你他/妈的就是一个疯子！就算我真的爱他又怎样？毁了你，我心里才畅快呢！”

沈如煦脸上的表情平静未变，“嗯，或许吧。但若是我死了或是今日怎么了，穷尽一生他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的……姚之言，但凡你真心爱他、在乎他，你必不会傻到做到那一步的。让他对你怀有一丝的歉意，内心真正释怀你们的曾经，这样不好吗？让他毁掉心里对你的最后一丝惦念，恨你一生，这样值得吗？”

姚之言轻笑，眸中的狠厉渐渐隐去，冰冷的声音静静在屋内回荡起。

“沈如煦，你多好！轻而易举地得到他所有的疼爱，而我做尽了一切得到的却是他冷淡的回应，甚至是恨意。”

“我究竟输你哪里？若说相遇，明明是我先遇见他的！是我最先和他在一起的，在和我交往之前，他从未有过女友，我是他第一个女朋友，是第一个拉他手的女生。故事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一辈子……可是为什么换到我身上，却完全不是这样。他从来都不爱我！只有我，从头到尾像个傻瓜一样，痴痴地喜欢他一个……”

“沈如煦，若是今日换做是你站在我的位置，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想要毁了你了……我得不到的人，我也不愿别人触碰一丝一毫。可惜他的心从来都不是我能够掌控的，我不能让他不爱你。我拼尽全力想要挤入他的生命，却一直都多余。我该死的，从来都是个配角！在主角出现的时候只需要退下去。”

“姚之言，我承认我很自私，自私地在知道他去找你，要求你打掉孩子的时候，没有出言阻拦。对！我赢得不理直气壮，我和他的爱情不该建立在一个无辜的生命上。可是最爱他的，敢为他做尽一切的，绝对不止你姚之言一个！我也可以！”

“姚之言，该退出的那个人是你。我知道你有你的自由，我和他不论怎样都不该干涉你的生活。好！只要你今天说出口，只要你想要留下肚子里的孩子，不论我怎么去做，我一定会打消他的念头，让他同意你生下这个孩子，定不相逼于你。”

姚之言冷笑，冰凉的眼角一丝热意滑过，心里的怨恨忽然失去了控制，她大声对着面前孤冷坐在轮椅上的苍白女子嘶吼道：“沈如煦，收起你的同情心，我宁愿失去这一切也不要你的同情！你不就是可怜我没了亲人，没了光鲜的身份，空有一个华丽的外壳吗？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多余的爱心请送给别人，在我这里别浪费了！我绝对不会感激你的！”

“呵呵！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见你吗？你难道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他今天会不在的吗？告诉你，昨天他来找我了。你不知道是吗？”

姚之言看着沈如煦一脸的不知，嘴角笑意更深：“你当然不会知道，他在你睡着之后来的。深夜一点，他来见我了，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离开这里去国外。呵呵！他心里对我还是有惦念的，你难道不害怕我趁机把他留下吗？”

原本稍疑惑的心里听见她后面的话便彻底明白了过来，沈如煦看着面前狰狞的面孔，忽然感觉有些悲凉，为她的执迷不悟感到可悲。

“昨夜我胃痛，吃的东西尽数吐出。他担心我，就半夜出去买药。在他出去之前我和他为了你闹了不愉快，姚之言，不管你信不信，我心里真的后悔那日同意他找你流掉孩子的事情，在他走出屋子的那一刻，我便后悔了。”

“那夜，我让他找你，告诉你让你自己做选择，若是你坚持生下这个孩子，以后我和他将来定会把该尽的义务做好；若是你想开了，就让他交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安稳生活几年了。这里你有太多痛苦的记忆了，也许国外轻松的环境更适合你，时间会治愈内心的痛苦。”

“姚之言，我承认心里对你有怨恨，甚至这一辈子都难以释怀。但我从未想过嘲笑或者同情你什么。每个人都是在为自己的行为买单，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自己一手促成的。你不应该怪任何人的。我会这样做，只是为了他罢了。”

沈如煦凝眉，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里一片舒旷。

该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了。她做到了问心无愧。

姚之言不知在那一刻失了心防，也许是在那一句“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自己一手促成的”，又也许是在“我会这样做，只是为了他罢了”这一句话后，她忽然没了咆哮嘶吼的勇气。

是啊，她最该怪的不就是她自己吗？

若是当年她没有任性地离去，把他守得好好的，会不会不是今天这个结局？又或者，她没有爱上他，没有把他亲自带进姚氏，会不会结局也不会这样？最起码，她的父亲还可以陪她更久一些。她不会这么快的从云端掉落，不会亲眼看着她父亲半生的心血被拍卖，也不会看尽人间冷暖。

若是一切真的可以重来，她一定不要再爱上那个倔强冷峻的男人；不要自大地认为自己可是拯救他黑暗的灵魂；不要再浪费一分一秒可以单独和她父亲，这个世界唯一珍爱的她的人，相处的时间。

……

“沈如煦，其实我已经答应他了。明日我会坐着买好的机票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你放心了吧，我再也不会妨碍你们之间的相亲相爱了……”

“其实有一件事连他都不知道，怎么，你有兴趣听一下吗？就当是陪我这个临行之人解个闷罢。”

沈如煦看着姚之言说话间眉目里死寂的青灰，她明白此时她的心里定是彻骨的绝望。也许她说出的话会难听至极，但彼此间缘分已尽，听一听又何妨呢？

“你说吧，我听。”

对方冷冷一笑，“沈如煦，你便不怕我说什么你最怕听的话吗？也许我会重复一遍他和我之间的那一夜，你也有兴趣听吗？”

“我说了，只要你敢说，我就敢听。”

女子讽刺的表情消逝，声音明明是挑衅，沈如煦却听出了几分真挚。

屋内传来她开门离去的声音，沈如煦却沉浸在她刚才的那番话里，久久没有回神。

良久，也许过了一个小时，甚至他回到了她的身边，她都没有发觉。

“如如，不要这样。你这样，我会着急的。是不是她说了什么？嗯？”

沈如煦看着他焦急满目的神情，耳畔传来刚才那女子临行前的话语，心里忽然疼痛难禁。紧抱住身前男人伟岸的身躯，她声音颤抖道：“小云，我真的好爱你，好爱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