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放灯

不止是湖面上，街道，湖畔，就连树枝上都挂满了花灯。

放眼望去，东风夜放花千树，整个宁州宛如一座不夜城，各处景致皆是看得人目不暇接，热闹非凡。

因是乞巧而非上元，在这热闹中，最为瞩目的，当属正在湖面上缓缓行驶着的一艘艘灯火通明的游船画舫，以及彼此之间仅隔了座石桥，却也并不特意去到对面的正在放花灯的年轻男女们。

明明放花灯这样的习俗各处都有，且很多时候都没什么新意，但容摇光还是饶有兴致地撑了窗，托腮认真看着。

姬长倾就坐在她身边，见状道：“想过去放花灯？”

容摇光摇头道：“那是没有婚嫁的人才去做的。”

姬长倾闻言，笑着睨了她一眼：“嘴上说这么好听，我看你就是想去放。”

容摇光不置可否。

她当然想去放花灯。

往年在北疆，没有战事时，她总是跟师父和苏尘去到各地给人诊治，每逢什么佳节，不是正在给人治疗，就是正在要去治疗的路上，根本没什么空闲去过节。

更别提像乞巧节这种，她之所以会扎花灯，还是有一年去到被高鸲人扫荡过的一个村子，给那个村子里还有幸活命的人治疗伤痛。当时恰逢七夕，师父说扎些花灯，热闹热闹，冲冲血气，她便和苏尘去到城里学如何扎花灯，学会了买材料回来，教村里的孩子们扎灯。

他们身为医者，本就要求手指灵活，故而扎花灯这种并不在话下。

难的是要如何让在扫荡中存活下来的村民抛开残忍回忆，展露笑容，继续活下去。这对任何人而言都是非常难的。

可他们做到了。

看孩子们脑袋手臂上绑着止血的布条，却还是蹦蹦跳跳拿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在河流边奔跑，月色下，欢声笑语不断传开，连断了腿只能躺在家中无法出来的老人都不禁露出笑容，对生命的敬畏、对医道的认可，令容摇光越发认识到自己选的路是正确的，这才能在北疆一留就是许多年，直至邺京来信说容承暴毙，她才正式离开北疆，从此再也没回去过。

北疆……

相比之下，前世她在邺京虽呆了整整十年，但邺京给她的感觉，委实是不如丰州。

尽管丰州她也并不常呆，可容承在那里，林义云在那里，他们天纪军所有儿郎都在那里，对她而言，丰州就是她的家，邺京则只是一个落脚点，更枉论前世她就是死在邺京的乱葬岗。

总而言之，她以前过的日子，和寻常姑娘家相差极大，她们经历过的、参与过的，她基本都没能参与经历，最多只远远地看上一眼，从未上前过。

故此眼下这宁州全城欢庆乞巧，她难得感兴趣想亲自参与一番，自是对去岸上放花灯很有兴致。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自知她有婚约，在没得允许之下，自不会去做那些明知是错误的事。

岂料姬长倾看了她一会儿，忽而喊道：“云崇。”

候在一旁的云崇立即过来。

姬长倾道：“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