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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一脚将楚誉踢下床(1 / 2)





  天全黑的时候,林佳兰又化妆成一个妇人,出了门。

  不过呢,她这一回不是带丫头小桃一起去,而是由林二夫人带着她出的门。

  今天,她跳进水里救楚祯,用了很大的力气,她担心肚子里的胎儿受了累,出门是去看大夫的。

  林佳兰如今一无所有,只有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财富,这可是她将来的靠山,她不能让孩子有任何的问题。

  她要养得壮壮的。

  林佳兰今天穿了林二夫人的衣衫,挽了个妇人的髻,又往脸上抹了些泥灰,让自己看上去,不像是个出身富家养尊处优的小姐,而像个家境贫寒的小娘子。

  林二夫人则穿着家里嬷嬷的衣衫,装成一个贫家婆婆,带着家里的小媳妇出门看病。

  因为天全黑了,家家户户都关了门,倒也不怕被街坊看见,认出了她们。

  母女二人尽量放轻着脚步,借着月色,往巷子口走去。

  那里停着一辆牛车。

  这个时候,马车已经租不到了,只能租到牛车。

  “为什么只有牛车,牛车慢死了。”林佳兰嘴里抱怨着。

  林佳兰虽然很是嫌弃牛车,却也只好忍着,没有马车,又不坐牛车的话,就得走路。

  这个地方离着那个女大夫的家,有着近十里路远,不坐车,一来一回得走到天亮。

  走路累脚是事小,关键是,走路走久了,遇上熟人就麻烦。

  林二夫人看到林佳兰一脸的不愿意,就死劲地拽着她的胳膊往前拖,“你就别挑了,有牛车坐就不错了,快走,巷子里来了人,咱就麻烦大了。”

  “娘,我知道,我又没有说,不愿意坐。”林佳兰小声地嘀咕着,“我随口说说也不行啊?”

  “你少说两句吧,当心被人听见了,有什么话藏在肚子里,想说回来再说!”林二夫人低声喝道。

  母女二人低声细语地说着话,走过去了。

  这时,林佳兰家的邻居,悄悄开了院门。

  一个年轻的妇人,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跟在林二夫人母女的身后,也朝巷子口走去。

  这个年轻的妇人,正是刚刚搬来的百灵。

  林二夫人和林佳兰,心中一直担心,她们的脚步声,会引得邻居们注意到她们,因此,没有提灯笼,只借着月色前行。

  百灵同样也不提灯笼,悄悄地跟在她们后面。

  她的脚步很轻,林二夫人和林佳兰又一直担心左右的房舍中,忽然有人走出来,因此,都没有注意到,她们的身后,有人一路悄悄地跟着。

  一直走到巷子口,母女二人坐了牛车离开,也没有现,百灵一直在暗处观察着她们。

  百灵摸着下巴,心中想着,“已经这么晚了,那对母女这是去哪儿?又穿成那样子?肯定不是干什么好事。”

  没法跟着前去一探究竟,百灵便在原地等着。

  一直等到三更天时,那辆牛车,才轱辘轱辘响着,慢悠悠地走回来了。

  百灵将身子藏在一株树后面,看向牛车处。

  巷子里有户人家在砌院墙,占去了半条路,越显得窄小了,马车牛车全都进不来。

  那辆牛车走到巷子口,就停下了。

  林二夫人和林佳兰,一前一后走下了牛车。

  林二夫人给了钱,牛车缓缓离开了。

  然后,她扶着林佳兰,步子轻缓往自家宅子走来。

  “轻点,轻点。”林二夫人边走边跟林佳兰说道。

  “没走快呢。”林佳兰嘟囔着回嘴,“大夫说,并没有大碍,娘你瞎操心什么呀?”

  “回去后,给我好生静养两天,不得乱跑动。”林二夫人又叮嘱着。

  “知道了。”林佳兰的声音,有些许的不耐烦。

  母女二人说着话,到了林家二房的宅子门前。

  林二夫人轻轻地拍了几下门,里头有人问了一声,“谁啊?”

  “是我。”

  “哦,好的好的。”一个婆子在里头说话。

  门很快就开了,二人走了进去,接着,门关了。

  百灵这才提起裙子,朝牛车追去。

  牛车走得很慢,才走了一百来步远。

  “站住!”百灵拦在牛车的面前,手里捏着一个沉沉的荷包,朝那车夫晃了晃,扬唇一笑,“你回答我几句话,我会给你好处。”

  车夫是个老实的老头,赶车一趟赚不了几个钱,眼下有小费可拿,忙回道,“小娘子请问吧,小老儿有知道的,一定会说的。”

  百灵点头,“那我问你,刚才,你带着一对母女,去了哪里?”

  车夫说道,“小老头的马车,在吉庆街的双福巷巷子口停下了,那二人进了最前头一家院子里,哦,院子里种着一株高大的香椿树。”

  “她们去那儿做什么?”

  车夫摇摇头,“这个,小老儿就不知道了,小老儿只是个拉车的,客主要去做什么,小老儿哪敢打听?”

  百灵眯了下眼,知道了地方,还怕问不出来那是个什么场所?

  “好,回答得很好,赏你的,拿去吧。”她递了赏钱,打那车夫离去了。

  百灵回了自己的宅子,她叫出自己的侍女,“明天一早,你去打听一个地方。”

  侍女点了点头,“灵娘请说。”

  “吉庆街双福巷口,院子里种着一株高大香椿树的宅子,你去看看那是个什么人家。”

  百灵今天买来的做杂事的嬷嬷正在抹桌子,她走来笑道,“灵娘不必叫人去查,老奴的远亲,是那户人家的邻居。”

  百灵大喜,“哦,是吗?那么嬷嬷一定知道,那户人家是做什么的吧?”

  林二夫人母女半夜三更去了一趟,又回来了,一定不是对方的亲戚,况且,这母女二人还是易容出去的,这是怕被人认出来的意思了。

  鬼鬼祟祟的,究竟去干什么了?

  嬷嬷笑道,“当然知道了,那里头住着一个年长的女大夫,专门看月子病,妇人病,替人安胎接生。”

  百灵怔了怔。

  安胎接生?

  那不就是乡下的稳婆么?

  林二夫人和林佳兰一起去看女大夫,是她们中的谁得了妇人病?月子病?还要是安胎接生?

  如果是林二夫人的话,有可能得妇人病,安胎接生倒不像,因为林世安并不在京城,离开一个月了,这林二夫人能怀上,就是不守妇道,她没这个胆子背着自己男人偷人怀孩子吧?再着说,若真是林二夫人病了,为什么带女儿去?

  林家不是还有个嬷嬷吗?该带着嬷嬷出行才对。

  由此一来,林二夫人得病,说不通。

  难道,是林佳兰?

  郁娇曾告诉她,林佳兰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给裴元志戴绿帽子了。

  刚才,林二夫人不停地提醒着林佳兰,走路要小心,还说回家后要静养,难道是——

  百灵的唇角,渐渐地噙起冷笑。

  她敢打赌,一定是林佳兰有了。

  至于是谁的,她才懒得管,一个未婚却怀了孩子,男人又不管的女人,下场一定会很惨。

  她都不屑出手了。

  “原来是这样一户人家,昨天,我的一个姐妹向我打听那处地方来着,我且记下了,我会告诉她。”百灵随意编造了几句,搪塞着嬷嬷和侍女,她打听林佳兰的事,还不想让两个侍从知道。

  百灵心情大好,她弹弹袖子上的灰尘,朝两个仆从笑道,“走,我们仨,喝点儿小酒,庆贺一下乔迁新居。”

  “是,老奴去洗酒具。”

  “奴婢去煮酒,准备点心果子。”

  嬷嬷和丫头欢喜而去。

  百灵看向林家二房的方向,勾唇冷笑,老天真是开眼,让她抓着林佳兰的把柄了。

  林佳兰,你可不要死得太惨!

  ……

  景府。

  郁娇通过试探,已得知景蓁喜欢上了楚祯。

  她决定暂时不去丰台县了,先住下来,帮着楚祯和景蓁。

  其实,郁娇担心景蓁和楚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是在气楚誉。

  楚誉口口声声说,知道林婉音的一切,那为什么送她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信?

  还全写一个字?

  林婉音最厌恶看到,排列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图案,她周围的人,都知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怎么楚誉不知道?

  说什么了解她,关心她,全是假话。

  害得她一想起那些密密麻麻的“娇”字,头皮就开始麻,心慌气短。

  办错了事,还要她马上回去看他?

  她做不到!

  就应该罚罚楚誉,让他一直单过着。

  郁娇这么想着,就安心在景府住下了。

  景老夫人疼爱郁娇,派人在景府里,特意安排了一处园子给郁娇住。

  郁娇说,“住不了多少天,不必麻烦着。”

  可景老夫人说,“哪怕你只住一天,也会给你留个住处,这里是你永远的家,你可以随时来住,想住多少天都行。”

  郁娇知道,景老夫人这是希望她常来住住,常来看看景老夫人的意思,也就没再拒绝着,由着景老夫人安排。

  不过呢,这处地方离着景昀的住处,只隔着一道花墙。

  月色明亮,晚风习习。

  景昀坐在自己园中的院子里,吹起了竹箫,一声一声,婉转动人。

  郁娇听多了景昀的箫声,像听多了雨声一般,心情平静得很,照旧高枕酣睡。

  苦的是,睡在耳房里的霜月。

  霜月担心景昀将郁娇勾跑了,也担心郁娇见多了景昀,见异思迁,喜欢上景昀,将楚誉扔一边去了。

  因为,郁娇的事情都办完了,裴夫人母子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个刁蛮任性的裴元杏也死了,可郁娇却不回丰台县,而是住进了景府。

  住哪儿不好,偏要住景府,看看看看,不是给了景昀可乘之机么?

  万一这二人,天雷勾动地火的……

  霜月怎能不担心呢?

  箫音由清亮之音,渐渐转为了低沉,似乎,吹—箫之人心中有着无尽的相思,想找人诉说。

  她一个不通音律的人,都听得心情凄凄,一颗心被吹得吊了起来,郁娇那么聪慧之人,一定懂了景昀箫音中的意思。

  霜月便彻底睡不着了。

  她咬了咬牙,暗骂一句小白脸,气哼哼地撩起帐子,起了床。

  正当她要推门出去赶景昀时,隔壁院子中的箫音忽然停下了。

  霜月站在屋中,竖耳细听,现,许久都没有箫音再传来。

  她伸手托下巴,咦了一声,难道是,景昀良心大现,不吵她和郁娇睡觉了?

  霜月轻哼一声,算他识相。

  景昀要是敢吹下去,她一定毫不客气地揍他一顿。

  没有箫音的骚扰,霜月又走回到床上,接着睡去了。

  隔壁小园中,景昀捏着两截断掉的竹箫,呆站在当地,一头的雾水。

  为什么他正吹着的竹箫,会忽然之间断成两截?

  这只箫,明明是好的呀,吹之前,他还仔细的擦拭过灰尘。

  再说了,如果箫有裂痕,他是吹不出好的音质来的,可事实上,他的箫音十分的完美。

  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动听几分。

  这是林婉音当年十分喜欢的曲子,郁娇跟林婉音走路的样子和说话的语气十分的相像,看到郁娇,总让他想起林婉音。今天整理箱笼时,他现了这只搁置许久的竹箫,便取出来吹试一番,没想到,却忽然断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景昀想不出所以然来,他懊恼地长叹一声,回屋中睡觉去了。

  一侧的墙头上,坐着一人,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马鞭子,看着景昀离开的方向,男人冷冷地轻哼一声。

  这人紫衣紫靴紫头巾,眉目俊朗,只是,那狭长的凤眸中,眼神太冷。

  正是火急火燎赶回京城,准备向郁娇道歉的楚誉。

  他的身侧,还蹲着一只小兽,灰宝。

  灰宝的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正紧张兮兮地盯着楚誉。

  楚誉的眼神太冷太可怕了,嗷唔,可不要拿它当出气筒啊!勾引娇娇的明明是那个吹—箫的小白脸,不是它!

  楚誉的另一只手,一下接一下地,捏着灰宝脖子上的皮毛,更让灰宝吓得瑟瑟抖。

  郁娇和霜月骑马匆匆离开归京,没有带走灰宝,灰宝一直由桃枝看着,住在丰台县的郁家别庄里。

  楚誉这次回京,将灰宝带来了。

  这只小兽虽然胆子小,却是只灵兽。

  “从现在起,你给本王守着娇娇,隔壁那小白脸再敢勾引娇娇,你就给本王冲上去咬。你要是敢玩忽职守,哼!本王就剁了你炖汤!”

  声音不高,语气不急不徐,让人听了,仍是吓得浑身一凉。

  “他大爷的,就只会威胁老子!”灰宝哼哼。

  “别哼哼,本王不喜欢不服从命令的部下,听话才有肉吃。”

  “他大爷的,老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部下?”灰宝继续反抗。

  “娇娇是本王的,你,顺理成章的,就是本王的了,可懂?”

  “不懂,老子只知道你由阎王变成了强盗!”

  灰宝也只敢哼哼,不敢反抗。

  楚誉捏着灰宝的脖子,纵身一跃,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他朝园中郁娇的卧房方向看去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抬步往前走,走了两步,却又停下了。

  楚誉抖了抖袖子,将胳膊伸向灰宝,“来,咬一口。”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灰宝死劲摇头,现在让它咬,过后再宰了它?它才不傻。

  哼!

  楚誉眯着眼,“咬不咬?”

  不咬!

  楚誉眸光闪了闪,“不咬就不咬吧,还有更好的办法。”灰宝的牙齿印太小,咬了伤口也不严重。

  他走到园中一棵玉兰树前,抬起胳膊就朝树上狠狠地蹭去。

  嚓——

  因为用着内力蹭,只一下,就将袖子蹭破了。

  他撸起袖子,现白皙的胳膊上,掉了一层皮,露出一块手心大小的淡红色的擦痕,没一会儿,浸出血珠来。

  楚誉满意一笑,拎着灰宝,朝郁娇的卧房走来。

  灰宝心中嘀咕,受伤了还笑?楚阎王傻了吧?

  ……

  楚誉饶过几重花木和一座假山,就看到了一排房舍,约摸有四五间的样子。

  郁娇来景府,也不会长住,没想到,景家仍是安排了一处单独的住处给郁娇。

  这处小园的布置十分的雅致。

  里头种的花,全是郁娇喜欢的,看来,景老夫人对郁娇很是上心。

  只是……

  楚誉皱起眉头来,景老夫人对郁娇的喜欢,是当外孙女的喜欢?还是当外孙媳妇的喜欢?

  当外孙女喜欢,他会感激不尽,当外孙媳妇喜欢着,这可不太好,十分不好。

  他又想到这园子隔壁住的人——景昀,心情一下子更不好了,脚下的步子马上走快了不少。

  楚誉来到正屋的门口,现那门半开着,他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爷,你来了?”霜月从门后闪身出来,小声地喊了声。

  那箫音断了之后,她马上跳窗来到院中查看,现,是楚誉来了。

  楚誉正坐在墙头上呢,目光冷厉看着景昀的园子。

  霜月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箫音忽然会断,原来是楚誉干的。

  楚誉看到景昀吹着迷人的箫音勾引郁娇,能容忍才怪。

  楚誉教训一下景昀实在太好了,景昀再勾下去,郁娇就得移情别恋了。

  “嗯。”楚誉点了点头。

  “小姐睡着了。”霜月说道,“另外,奴婢可没让昀公子闯进这里来。”

  霜月马上汇报,她怕楚誉恼火起来,不打郁娇而揍她,拿她当出气筒,这可大大不妙。

  楚誉停了脚步,危险的目光,冷冷盯着霜月,“景昀要是进了这处屋子,你就滚回长白山给老怪物洗衣服去,别来京城了!”

  霜月吓得脊背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