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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欺瞒第56节(2 / 2)

  “小虫子蛰的吧。”

  冯知玉却笑,“也不知道小虫子现在飞到哪儿了。”

  青娥一愣,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冯俊成,不知道他现在到哪儿了。

  “二小姐……”

  此时白姨娘从屋外进来,掸掸裙裾,益哥儿追着进来,数着手里从茹茹那儿换来的石头子。

  青娥搁下手上针线,与白姨娘见礼,又问茹茹怎么没有一起跟来。

  白姨娘道:“我去的时候还问了,没看到茹茹,原是今日裁缝上门,太太派人去老祖宗那儿将她给要去了,正量身长裁新衣裳呢,有逢秋和施妈妈陪着,你放心。”

  “那我就不去打搅了,午饭的时候再去接她吧。”

  白姨娘点点头,“今天府上好像来了客人,老爷一直在书房会客,你绕着走,别惊动东厢房,老爷谈起事来不喜欢有人打扰,要是心情不好没得还要迁怒你。”

  青娥笑笑应下,低头又做起手工活。

  见时候差不多,她咬断彩线和冯知玉告辞,白姨娘带着益哥儿在里间,像是午睡了,她就没有进去,迳直带上红燕去接茹茹,

  老爷夫人的院子最大,平日请早安都要过两扇垂花门。第一扇门内是个庭院,草木山石,意境深远,也是会客议事的地方,靠近东厢,则是冯老爷的书房。

  青娥记着白姨娘的提醒,提裙绕过东厢,穿游廊一迳往内走,路上红燕叫穿出来的枝条打到额头,惹得二人轻笑,连忙噤声,鬼鬼祟祟往里走。

  青娥回首笑问她:“东张西望什么呢?”

  红燕缩缩脖子,“我瞧见老爷书房里走出来个人,还以为是来赶我们的。”

  “哪有人?”

  “让树遮住了,瞧,这就又走出来了。”

  青娥手扶廊柱,跟着望过去,就见有个丫鬟领着位器宇轩昂的公子哥从游廊那头亮了相,一袭赭红色圆领袍,手持折扇也举目看过来。

  他像是知道她人在这里,瞧见她并不惊讶,反而有种猫儿见了耗子的手到擒来。那双风流无铸的丹凤眼,浮现些微令人胆寒的阴狠。

  青娥不由自主后退半步,僵硬地迈开腿,假做什么也没有看见,飞快往董夫人屋里去接茹茹。

  秦孝麟回进冯老爷书房内,他二叔秦培仪正坐在冯老爷桌前打官腔,秦孝麟在旁有些心急,不时改换坐姿。

  秦培仪侧目向他,“怎么了这是?我和冯老爷的正事还未说完,你那些不上台面的秘闻有什么好急着讲的?”

  冯老爷对秦家二爷今日造访十分不耐,只想将人快些送走,可眼下他这慢条斯理的架势,俨然不怀好意有备而来。还有这秦孝麟,竟然还敢踏进他冯府大门,冯俊成先头办过他的案,又牵扯进了同一个女人,冯老爷早就觉察对方来者不善。

  他听秦二爷如此说,便晓得他们今日造访,只怕别的不为,为的就是这桩“不上台面的秘闻”,乜目让他们有话直说。

  秦二爷笑了笑,“说起来和令郎有关,令郎查过孝麟的案子,因此孝麟对我说起时,我还不信,以为他故意编故事抹黑令郎。”

  冯老爷拧眉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秦孝麟将话茬接过去,毕恭毕敬一拱手,“冯老爷,看来您还不知道,令郎领回家来的这个李青娥,原来入的是个什么行当。”

  第54章

  日前徐同送了一封信到钱塘, 本以为案子结束,他便不会再和秦家有任何交集,不想冯俊成将他外甥女害得那么苦, 这叫徐同如何咽下这口气。

  他将李青娥身在冯府, 乃至那四岁小儿认祖归宗的事, 一气书写下来,秦家展信拍案, 这就叫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冯俊成在查茶税, 秦家何止有所察觉,银两都往衙门豪掷了许多,却多效果甚微。放往年, 他们大约就要给冯俊成送上白银千两破财消灾, 但此次有这另一桩案子铺垫, 秦家自以为清楚了冯俊成的为人, 便不可能送他钱财自投罗网, 再得个贿赂巡抚的罪名。

  秦孝麟对冯俊成和李青娥恨得咬牙切齿,她那奸夫赵琪扎了他一刀, 那一刀伤的是他大腿根, 刀刃却也划破了另一处更为脆弱的所在,那处难养护, 大夫分明说长好了便不影响其他,可经两次崩裂和感染,已然成了永久的损伤。

  自那次后,他再没找回过男人雄风。

  有的男人越是软趴趴一条虫, 越是喜欢在别的场合逞凶斗勇, 他自以为赵琪已死,将满腔仇恨都算在青娥头上, 至于冯俊成,也要一并付出代价。

  因此要拿他二人做文章,一石二鸟将两人一网打尽。

  只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做的文章都有现实依据,不是空穴来风,冯俊成对李青娥果然包藏私心,他二人非但大行苟且之事,更是在五年前便有了交集。

  冯俊成将李青娥的女儿认进了冯家祠堂,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冯俊成相信那孩子是他的!他早在五年前便和李青娥有过男女私情,可李青娥是做什么的,她是个做美人局的骗子……

  时隔五年冯俊成才和女儿相认?当年李青娥又为何离开?

  那自是因为她行骗得了手!

  秦孝麟指尖转动的折扇倏地挺住,冷冷嗤笑,“冯大人还是颗痴情种。”

  当初他污蔑李青娥行骗,冯俊成还愿意为她走访办案,这冯俊成要不就是太傻,要不就是受骗太深,不过可见他二者都有,根本是个蠢人。

  但当务之急不是公开此事将冯俊成沦为笑柄,而是要将这消息加以利用,阻挠冯俊成回顺天府告御状,彻查秦家茶园。

  待秦孝麟拿了信纸去寻他二叔秦培仪,秦培仪却睐眼道:“徐同能给你爹写这封信,便是他已经看出什么来了,他可是应天府府尹,此去江宁,也备些银子送到应天府去打点。”

  “二叔,徐同看出什么来了?您怎会认识冯家老爷?”

  秦孝麟打从上次与徐同会面,便感觉徐同话里有话,就好像看穿了冯家和秦家之间联系,可那联系隐蔽,饶是秦孝麟这秦家的小儿子也不知情。

  不过他大概有些预感,凡是遮遮掩掩的,必然都是写蝇营狗苟不能宣之于口的事。当初在钱塘那冯老爷能为了秦家的人情给自己亲儿子下绊子,可见是有把柄在他二叔手上。

  秦培仪举目瞧他,不预备与他揭晓谜底,“这事你别管,你要报复那个小娘子和冯俊成,就只要按我说的做。”

  于是他们驱车来在江宁,突然造访,俨然是两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