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无比的怪物于夜色中缓慢挪动，却从祂大张着的嘴中伸出了似乎能席卷万物的巨大舌头，向拦截在祂跟前的人类横扫而去。仿佛要无情地吞没这些胆敢阻拦祂的去路的卑微生灵。

  “哇！”

  卡洛琳一个起跳避开了被舌头卷起来的命运，趁着尚未落地，举起手里的枪，歪过头，毫不犹豫地摁住了扳机。

  子弹从那发热的钢管之中飞出，于半空划出漂亮的直线，砰地一下嵌进吸血鬼的肉里。

  噗嗤——鲜血喷发出来，黑里透红，还冒着些许热气。

  南希换好了弹匣，咧嘴笑道：“不错的一击，卡洛琳！接下来看我的……给我多吃几发子弹啊，你这怪物！”

  枪在她手中好像一下子被开到最大的水龙头，数颗子弹接连从枪口被射出，彼此之间几乎看不到空隙。这些尖头的子弹没有一颗被浪费，不间断地打在怪物身上，血流如注的创口以极快的速度增加着，直到最后一发子弹也被射出去。

  然而吸血鬼却没有倒下的意思，发出属于深渊的吼叫，抬起祂一只巨大的脚，压向南希。卡洛琳见此几乎尖叫，但南希反应迅速，一个滑铲躲过了这一击。

  史蒂芬妮眼看南希又得躲到一边去装填子弹，抱怨道：“都说了叫你别打这么快了。”

  “速战速决不懂吗，史蒂芬妮？”南希嚷嚷着，“奇怪，我都打完两管子弹了这玩意还没死，明明之前一管子弹就差不多打死了。”

  伊迪丝拉下帽檐，从兜里抽出另一把枪，“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卡洛琳也在心里觉得不对劲。今晚这吸血鬼虽然和以往面对的一样，巨大而行动迟缓，但祂的皮却明显比以前面对的要厚不少。眼看着自己枪里的子弹也被打空了，她只得和南希一样跑到旁边填充，而让史蒂芬妮和伊迪丝来继续输出。

  好在今夜的敌人虽然生命力更加顽强，但在四人持续不断的攻击之下也依然招架不住，倒在地上静静地死去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抹了一把汗。

  然而没有人露出那种胜利的笑容。备用的子弹几乎打完了，才把怪物消灭，想到这儿，大家都笑不出来。她们只是沉默不语地看着吸血鬼的尸体，看着祂以尘烟的姿态消失，才算是放松下来。但气氛仍然是凝重的。

  只见阿妮塔缓缓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拍拍手。“各位，今晚也辛苦了，干得不错。不过……你们为什么看起来都不是很高兴呢？”

  “阿妮塔女士！”卡洛琳回过头冲阿妮塔笑了笑，“是啊，怎么说呢……感觉今天的敌人很难对付的样子。”

  “打不死。”伊迪丝简短地总结了一下自己的感受。

  阿妮塔微笑道：“既然这样，你们不是解决了比以往更强大的敌人么？这不就说明，你们相较之前有所成长了，明明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史蒂芬妮一听就苦笑了起来。“这可不值得庆祝啊……”

  她们中的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吸血鬼似乎也在逐渐变强——主要是打死一只吸血鬼消耗的弹药越来越多了。照此下去，最后吸血鬼到底会变成怎样，根本就难以想象。

  听完史蒂芬妮说的话后，阿妮塔用手托住下巴，看起来若有所思的样子。“你们真这样想的吗？既然这样，我觉得你们可能需要去弄到更强力的武器才行。不一定是手枪，也可以是别的什么东西。”

  “武器啊……”卡洛琳听罢烦恼了起来。“我这把枪已经是我能买到的最好的了，还能怎么办？”

  “我要不干脆去搞一把那个芝加哥打字机好了。”南希漫不经心地说。

  所有人都被南希这话吸引了注意力。她正把玩着自己的黑色手枪。史蒂芬妮皱眉，说：“‘芝加哥打字机’？哦，等等……你说传说中的那个汤普森冲锋枪吗？认真的？”

  “是啊，怎么了？”

  “那玩意超级贵的哦，你怎么买得起。”

  “要买的话总有办法买得到的。”南希沉吟着，眼神深邃，“去那些什么二手市场之类的地方看看或许有。不然……难道要用这把小手枪去面对可能越来越强的敌人吗？”

  卡洛琳跟伊迪丝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候南希忽然又瞪着阿妮塔，不满地抱怨。“我说你啊，阿妮塔，你怎么老是站在一旁看我们在那里射子弹，为什么你不和我们一起战斗？”

  这也是卡洛琳想问的。阿妮塔却摊了摊手，“我这不是在研究吸血鬼嘛，就是为了摸清楚祂们的本质是什么，我死了的话谁来负责记录这个呢？”

  “呃……”

  四人彼此都对视了一眼。阿妮塔说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回到家后，卡洛琳率先去洗澡了。坐在浴缸里，她望着白色的水汽发呆，想着刚才的战斗场面。

  叩叩。敲门声响起。“我能进来吗？”

  “伊迪丝？”卡洛琳把帘子拉开一点点，看向卫生间的门。“嗯，进来吧。什么事？”

  伊迪丝走了进来，看着浴帘上卡洛琳侧脸的剪影，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觉不觉得阿妮塔很奇怪？”

  “我有这种感觉，但……说不上到底奇怪在哪。”

  “每次我们跟吸血鬼打，只要她在场，她永远就只会站在一边看。就算不亲自上场打，连句话都不愿意说也太怪了点。就像……不知道她到底是来干嘛的。”

  如伊迪丝所说，卡洛琳也觉得很不对劲。她觉得阿妮塔确实是在隐瞒一些什么，但苦于没有证据，实在不想冤枉一个好人。“是呢，你这么一说确实。阿妮塔女士为什么就在那儿看着呢……”

  伊迪丝也在思考。而这时候，浴帘后面又响起了卡洛琳的声音。“伊迪丝，你要不要进来说话？”

  “进去？”伊迪丝怔住。“可……你在洗澡。”

  卡洛琳把浴帘拉开了一点点，露出被水汽蒸出红晕的脸，对伊迪丝暧昧一笑。“一起洗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