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妖翠翠抬手将虞珈雪凌乱的发丝别至耳后，又为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温和道：“但是不必了。”

  虞珈雪：“？”

  虞珈雪一脸疑惑地抬起头：“翠翠姐姐可是不信我们？”

  树妖翠翠摇了摇头， 又笑了一声；“我怎么会不信你们？这么……这么久了， 你们还愿意回来找我，想带我走，这已经足够了。”

  “至于其他……我想，或许我真的不该离开。”

  树妖翠翠再度挪开目光，她望向了透过门的缝隙斜斜照射进来的那一缕月色，眼神既空落又显出了几分无望的平和。

  “我现在走， 这施仙村势必要闹大。他们能得到困住我的法子，一定是背后所有依仗， 绝非表面上这么简单。”

  树妖翠翠顿了顿，又看了眼虞珈雪，手悬在空中想要揉一揉她的脑袋，却终又放下。

  “所以我想，我或许不该连累你们，或许我这样下去也会很好……说不定这便是我的命呢？”

  虞珈雪收回手，缓缓直起身。

  她盯着树妖翠翠的双眼，咬字清晰地问道：“所以你觉得我们现在该自己离开，留下你一个人呆在这里？”

  树妖翠翠下意识想要颔首，但是在看见虞珈雪的目光后，不知为何，本该轻轻点下去的头，僵直在了原处，无法动弹。

  ……她该认命吗？

  树妖翠翠不知道，但潜意识里，她总觉得自己本该如此的。

  于这种小山村中萧条凋零，直至死去也无人问津，最后说不定还会化为厉鬼索命。

  树妖翠翠想，自己是该认命的。

  或许她的命本就该如此了。

  命如草芥，浅薄无望，她的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头，却不该将这几个年轻的修士牵扯进来，也不该将一些本不属于他们的压力强加于他们的身上。

  这样不好。

  树妖翠翠都知道。

  ……但她做不到。

  当希望的光芒出现在你的面前，哪怕心知肚明这光芒如此浅薄缥缈，却依旧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只因为一个词——

  万一。

  万一呢？

  ……可这世上，又哪里来的那么多“万一”？

  虞珈雪只看见面前女子的眼眸亮了亮，却又慢慢地黯淡下去。

  树妖翠翠：“是的，我想过了，你们走吧。”

  她顿了顿，只觉得有什么画面划过了自己的脑海，可再要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于是树妖翠翠只能凭借自己的本心，轻声嘱咐道：“你们要走就走得远些，不要靠近这施仙村附近，我总觉得这村子有些奇怪，你们离得近，怕是也会被那些不好的东西缠上。”

  虞珈雪却没有后退。

  她只问：“那你怎么办？”

  树妖翠翠愣了愣，忽然笑了一下：“我没事，我是妖，我有别的办法，你知道的，妖的生命力极强，在哪里都活得下去。”

  骗人。

  且不说她现在根本没有法力，光是“妖在哪里都活得下去”这个说法，就完全不对。

  否则那无上剑宗的惩戒堂内，又如何会有那样的惨状？

  虞珈雪定定地看着树妖翠翠，再次问道：“你是真的想让我走吗？你是真的想在这村子里过下去？”

  树妖翠翠垂下眼眸：“是。”

  虞珈雪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幻境外。

  999：[！]

  比起还未察觉到事态严重的溯光仙君和器灵曙光，999已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家小祖宗要放大招了。]

  999语速飞快，一边带上自己的赛博耳塞，一边熟练地提醒道：[你们如果是第一次听，建议还是提前准备好耳塞。]

  不然等到一会儿头晕脑胀，眼神发直，胸闷气短，可就来不及了。

  显然，溯光仙君和器灵曙光并没有体会到999的用心良苦。

  他们一起摇头，溯光仙君更是表示：“不就几句话么？不必——”

  这样慌张吧？

  显然，溯光仙君的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