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乔则是后续环节，他负责带有烟的人去旁边的房间里坐下休息，温亦萱和莫橙橙忙着上茶水和瓜子花生，这些人不会兜一圈就走，而是会留下待一会儿，和别的人说说话，否则就失礼数了，是对死去的人的不尊敬。

  莫橙橙是不懂用柴火烧水的，厨房里尽管有余露露的姨妈在忙碌，还是温亦萱来比较合适，她把一壶壶开水提出去，倒进一个个茶壶里，该换茶叶就得换。

  莫橙橙有点不适应这陌生的一切，有点笨手笨脚，多亏温亦萱从旁帮忙，她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妈宝女，但是农村的东西，她还是玩不溜，地方话也听不大懂，有人和她说话，不大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

  今天主要是来跟余露露告别，下葬是后天的事情，每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样，在夏沫沫他们到来前，已经有很多人来过了，所以事情不怎么多。

  灵堂里很快没人来上香，碗面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夏沫沫和温亦萱眼神交汇的次数也少了，不跑前跑后送热水，她和莫橙橙都能喘口气。

  孙晓月接到的第一个同学来了，拖着行李来的，都没回家去，而是直接过来的，是个和余露露同龄的女孩子，长得一般，在外面是做保洁员的，好容易和同事调换了休息的时间。

  她先是拿出五百块钱，塞给招呼她的二叔，然后拿过三炷香，在蜡烛上面点着，弯腰拜了一下，插在了余露露照片前面的香炉里面，余妈妈磕头回礼，被她拦住：“阿依使不得，您要节哀，保重身体。”

  因为外面没有什么事情了，所以徐茂成他们都进来了，在灵堂里待着，份子钱一共收了一万多块钱，多的有一千块钱的，少的有一百的，多的是年轻人给的，少的是上年纪的人，他们的经济来源不如年轻人，礼轻情意一样重。

  孙晓月和夏沫沫点头打招呼，远道来的人都是她在接送，有的没办法送葬，来了就得走，要不然假期就过了，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上次和孙晓月一别之后，她回到古镇，很多人都自发找上门，捐钱给余露露，家家户户都有，共计三万九千块钱，一样没等孙晓月腾出时间去医院，余露露就用不上了。

  下午五点了，夏沫沫看了下手机，二叔拎着一个笼子进入院子，他往院子里撒了很多大米，然后把鸡笼子打开，让大公鸡吃东西，不过大米撒的也太多了，一只鸡绝对吃不完。

  夏沫沫奇怪的问道：“阿姨，二叔这是在做什么？”

  余妈妈擦擦眼泪解释道：“这是农村的一个传统，是保护露露的，因为据说有些死于非命，没结婚的人，他们会去抢刚死的女娃，给他们做老婆，大公鸡在院子里，他们就不敢来了，下葬的时候，这只鸡是要放在棺材上的，一路护着露露，入葬的时候会杀掉，都是一些老规矩。”

  二叔做完这一切，走进来对余露露的父亲说道：“哥，和尚和道士我都找了，吃过饭道士就会来做法式。”

  余露露的父亲点头：“多亏二弟你跑前跑后。”

  二叔摆摆手：“我是孩子的亲叔叔，都是应该的，你们陪夏小姐他们说说话，我去给你们做饭，后天招待客人的酒菜我亲自给露露下厨，让孩子再看他二叔露一回风采。”说到后面一句，声音忍不住又哽咽了。

  夏沫沫说道：“二叔，不用麻烦了，我们去师姐哪里吃就可以了，您快休息休息吧。”

  二叔坚持：“不行的，要不然露露会过意不去的，她会怪我这个二叔没有招待好你们的。”

  莫橙橙一直站在外面，没有进灵堂，当然她是上过香的，完了之后，就没有再进去过，不想余露露走的不安详。

  夏沫沫想去大师姐的餐厅吃东西，就是在给莫橙橙考虑，她在这里会别扭的，奈何二叔不答应，而且话这样说出来，夏沫沫非走不可，就是在打余露露的脸了，于是说道：“那我们给你打下手吧。”

  只要不用待在灵堂附近，莫橙橙就能好受一点，陆乔也不用尴尬，夏沫沫留意到这小子都不敢去直视余露露父母的眼睛，他是有愧疚的，这个夏沫沫比陆乔更严重。

  温亦萱补了一句：“过去有露露陪着您，今天有我们。”

  有人去世，二叔按照规矩需要做天长地久，人出生的满月酒，就是九道菜的天长地久，和结婚的时候一样，三次天长地久，都是大吉大利的意思，今晚的是希望没有人打扰余露露的长眠，脱离苦海，好好睡一觉。

  有三个人给二叔帮忙，九道菜很快做出来，摘菜和洗菜的活儿夏沫沫和温亦萱包了，莫橙橙什么都不用作，没在农村生活过，莫橙橙能做的有限，她在一旁休息就好。

  二叔的厨艺不减当年，刀工一流，无论是切片还是切丝儿，行云流水，瞧的夏沫沫担心不已，怕二叔切到手，结果压根没事，古镇的人做菜用的调味料，比如花椒大料，都是自己种的，味道绝了。

  厨房是老式的厨房，一口大黑锅架在火上面，一道菜一道菜做好，夏沫沫和温亦萱刚到古镇的时候，玩不转这个，他们习惯了液化气和天然气。

  这个很正常，记得余露露和夏沫沫说过一件趣事儿，古镇的一个帅小伙儿带女朋友见家长，结果女孩子想表现一把，证明自己是会做饭的，能把他们的宝贝儿子照顾好，结果差点把房子烧了，澡堂里塞满了柴火。

  因为觉得木头烧着了，火焰温度不如天然气高，所以就想多放木头，结果只有黑烟把她熏够呛，咳嗽不停，跑到外面想把呼吸理顺了，结果一看黑烟漫天，以为着火了，要拨打119，得亏男朋友发现。

  若是说到做饭好吃，还得数木头，蜂窝煤、液化气和天然气都不行，这是公认的，北京烤鸭如果不用木头烤，就不是北京烤鸭了，夏沫沫答应过余露露，请她吃北京烤鸭的，没办法兑现诺言了。

  温亦萱见夏沫沫表情不对，问道：“在想什么？”

  夏沫沫苦涩一笑：“我有一次答应露露，请她吃北京烤鸭，说好的一起，却没办法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