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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2 / 2)


  村里老少无不欢喜,虽隐约也听说了,是个什么公主嫁了过去和亲,又给陪嫁了不少金银财宝,才止住了这战事。

  但大家并不关心,那都是遥不可及的事儿,眼下能一家老小团员,便是最好的事。

  正好下半年没个什么好收成,女人们在家里带孩子伺候老人,合计着男人们也能去附近的采石场或是矿里做一回工,争取能赚些银钱回来,过个好年。

  可有人欢喜,便有人难过,就说孟茯那小叔子姜德生,因为想要躲兵役,自己断了手,如今倒好。

  仗没真打,他那手却是真残了,后悔不已,少不得也怨恨替他出主意的姜癞子老夫妻。

  而这个把月里,孟茯又替几个妇人看了些小毛病,这千金手的名声便逐渐在十里八乡传开了。

  镇子上刘员外家的大娘子来请,女儿十六岁了,还不曾来月事,叫她去看了一回。

  她一个人出入总归不方便,便领了萱儿一起,也免得人说闲话。

  可到底是年轻好颜色,让刘员外瞧见了,放在心里,叫他茶饭不香,家里的孙买办见了,猜了个七八,与他献计,“老爷膝下儿女双全,大娘子又贤惠,日子虽是过得美,可大娘子要掌管家事,哪里服侍得过来,何不抬一顶小轿子,接她进门来?”

  他从前倒是有两个小妾,可都得病没了。

  刘员外摇头,“不曾见过谁家的娘子还梳着姑娘头。”他可真切听了那个五岁的女娃儿唤她做阿娘。

  孙买办连忙笑道:“您倒是忘记了,咱镇子上有个姓孟的大夫,去年不是死了么?这就是他的孙女,叫乡下那些个泥腿子骗了去,给人做后娘,活该老爷您有这福气,刚嫁过去还没拜堂,她男人就从寡妇家房顶上跌下来,死了。”

  刘员外听罢,心中甚是欢喜,没曾想还是个黄花姑娘,又觉自己眼光好,但仍旧担心孟茯公婆不愿意,有些为难:“人家愿意放人?”

  “怎不愿意,老爷不知道她那公爹就是姜家村的姜癞子,最是贪财好利的,哪里会不许?”

  刘员外听了就安心,即赏了孙买办几个银子,打发他去办这事儿。

  孙买办白捡了这便宜差事,高高兴兴吃了二两酒,打算去姜家村。

  也是巧了,就在集上遇着孟茯的公公姜三旺,连忙过去拿了一条长凳坐过去,“恭喜姜老爹了。”

  姜三旺正烦着,为了逃兵役,小儿子白白折了手,可如今又不打仗了,朝廷养不起这许多人,都给打发了回来。

  听得有人道喜,只觉得对方是看自己笑话的。

  只是回过头见了是刘员外家里的买办孙福,不敢惹,赔着笑脸,“你莫要取笑我老头,哪里来的喜?”

  孙买办连与他说了自家老爷想要纳孟茯的事儿,还劝着他:“你当初不说将她做闺女养么?既如此有这样天大的好姻缘,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必然是对得起死去的孟大夫了。”

  姜三旺也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

  那孙买办继续说道:“不用我讲,你也晓得我们老爷在这梨花镇一等一的有钱人,家里的银子比皇帝还要多,你只管应下了,高高兴兴把人放了,数不尽的好处是有的。”

  第16章

  姜三旺哪里还有闲心吃酒,想与其看着孟茯每日跟那姓沈的先生搅和一处,不如去刘家做小,还能换一笔不菲钱财。

  何况那姓沈的又穷又丑,吃饭还要靠村子里老小供给,没得个什么前途的。

  他回了家,忙与老太婆商议,都觉得是天大的好事。

  可两夫妻还没得及找孟茯,消息就传到了族长大爷耳朵里,只气得连忙将他喊过去说话,“你个挨千刀砍脑壳的,那刘员外是个什么人你心里没数么?好好一个员外郎不积德,尽做些丧尽天良,强霸乡村的勾当,你还想将你自己的儿媳妇卖给他,姜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个黑心烂肝的东西?”

  姜三旺被骂得说不出话,只拉拢着脑袋站在一旁,嘀咕着:“她年纪轻轻,迟早要跟人跑,还不如趁早嫁了出去。”还能得点钱财。

  “呸,你哪只眼睛看着的?她是愿意吃苦受累的,又把家里祖传的手艺捡起来,养活三个孩子不在话下,你如今也看见了,三个娃儿整整齐齐,比那爹妈齐全的还要像模样,她这样好心待孩子,你不感激她的恩德就算了,还想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那刘员外纳一个妾就死一个,你是不晓得?”

  骂了一回,又好言劝道:“若飞若光也是好孩子,将来出息了,你是能享福的,你就做一回人罢。让她看着孩子们大了些,正儿八经给她找户好人家才是要紧事情。”

  姜三旺心里只想,那几个兔崽子长大得等猴年马月,还不知自己有没有命活到那时候,何况又不晓得他们是要饭的命还是个什么命?

  与其等他们那看不见的好处,不如先拿了刘家的银子揣在荷包里才是。

  这里搪塞了族长大爷几句,便回了去。

  夫妻商议一回,终不得主意,又舍不得刘家那头许诺的好处,就去找孙买办商议。

  这孙买办也是个阴损小人,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说是欠了刘员外的五十两白丝银子,如今拿不出银钱还,让孟茯去给抵债。

  为此,还让姜三旺专门画押做足了凭证,这样料想族长大爷不得不点头放人。

  姜三旺拿着借据在手里,却只来找孟茯,“不管如何,你是姜家的媳妇,如今我欠了人家许多钱,只要你肯点头,就饶了我这条老命。你是大夫,做的都是善积德的好事,不能见着我不救。”

  孟茯正端着簸箕在门口筛检挖来的半夏,听到他的话,头也不曾抬,“且不说你不止我这个儿媳妇,何况当初分家的时候说得清楚,您二老就是归天了,棺材板子也不会找我要一个铜板的,既如现在欠了银子,就不该来找我。”

  她说着,起身端着簸箕进门,见萱儿紧随着要进来关辕门,只朝她使了眼色,嘴上说着:“你去看看,咱家的羊拴好没,别让它又去人家地里。”

  萱儿却是没去池塘边,反而往族长祖爷爷家里跑去。

  姜三旺自是不知,只推着辕门要进来。

  “我是个寡妇人家,是不要什么名声的,可公公到底顾忌着些,不免叫人闲话了去。”孟茯也不拦他,往墙上捡了缝好的布袋子,一溜儿将晒干的半夏都装进去。

  姜三旺只得将脚收回去,后悔应该喊了老太婆一起来的,但又不甘心被孟茯拿捏,索性一屁股坐在她大门口,死皮赖脸道:“你这是要逼死我,与其叫人来追债砍我的手脚,我不如跳进这池塘里淹死算了。”

  这话哪里吓得住孟茯,她忍不住好笑:“少来吓唬我,您要真干跳了,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置办一副好棺材。”

  姜三旺这种人,最是惜命,怎么可能真的寻死去?

  何况这银子也欠的太巧合了些。

  见她油盐不进,还说起了风凉话,姜三旺不免是恼羞成怒起来,只觉得孟茯着实歹毒,一个劲儿盼着自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