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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1 / 2)





  景映桐身子猛地一颤,她没有回头,却不可置信地问出了声来:“真的吗你不要乱说,那是你谋划了这么多年才苦心得到的,你怎能不回去”

  “我没骗你,真的。”他慢慢将手抚在她的肚子上,“那些东西固然重要,可我忍受不了没有你。既然你不愿回去,我就陪着你,你身上有伤,我就陪你一起让伤口慢慢愈合。我是你的丈夫,是说过要保护你一生的人,以前我没做到,以后我拼尽全力也会做到,不论放弃什么,都无所谓。”

  景映桐也闭上了眼睛,没再说话,此时此刻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她应该劝他回去,劝他珍惜此时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可是事到临头她不由自主地退缩了。

  也许她真是一个自私的人,也许她真不是那种为着国家大义,能舍弃自我的人。

  她不是想阻他的路,只是可不可以让她任性一回,最后再让他陪她这几个月。

  大夫说过,她生这孩子之时定是凶险万分,到时候还有没有命活下来也是个未知数,若是没有

  她希望他能陪她走过这些最后的日子,毕竟他是她重活这一世,最爱的人,也是除了她以外最能真心爱护孩子的人。

  以后即使她不在了,他也会好好照顾孩子的。可能他会渐渐忘了她,然后找一个比她美,比她好一百倍的女人,到时候孩子或许都不记得,自己有过她这个母亲,不过这样也好

  若从不曾拥有过,便也不会念,不会痛。

  景映桐想着想着突然就悲从心来,自从她怀孕以后就变得多愁善感,总是想着自个的日子快到头了,镇日担心着他和孩子。

  但她没叫慕琮看出来自己的情绪,就静静地被他拥着,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就这样风过无声地,感受着心底沙哑的寂静。

  树里村这几日都在议论村东头住着的那个好看小娘子,她和她丈夫两个人都是这世间难有的碧玉一般的漂亮人儿,小娘子近来怀了孕,看起来比往常干瘦枯黄了很多,但那眉眼颜色还是美的。

  只是她那个丈夫就要显得更丰神俊朗一些了,虽看起来年纪不大,每日穿着质朴的粗麻布衣,可那笑起来呐,简直能把人的心给暖化了。

  但最近骇人听闻的一件事就是,那个小娘子突然换了相好的,她原先的那个丈夫突然离开了,现在来了一个更好看的男人。

  那男人一看就不是他们这些小地方的人,穿着价值不菲的刺绣绸缎衣裳,五官就像鬼斧神工美玉雕刻而成的一般,透着一股子泠泠冰寒和仙人似的精致。

  那小娘子原本也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人,可最近因为怀孕折腾的,和那男子站在一起更显得憔悴虚弱。

  村里的人纷纷议论,这小娘子莫不是会什么狐媚子功夫,怎么能吸来一个又一个好看的男人,现在这个的长相,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天神下凡谪仙降世的。

  景映桐也觉察到了来他们家门口凑的姑娘越来越多,别管已婚的未婚的女子都似有若无地往他们家窗口前凑,有的还拎着好几个孩子,故意在他们这边玩耍嬉闹。

  景映桐闷闷不乐,独自扯了一块厚帘帐钉在了窗户上,然后小小的房间里更昏暗了,她也变得愈发地嗜睡,常常日上竿头了才爬起来。

  尽管她对慕琮还是淡淡的,可男人却整日厚着脸皮来主动黏她,她不让他看她的身子,还是坚持每日让小青给她上药。

  但他却在上完药后准点无误地踩进来,将换上月白素绸寝衣的她拥入怀中,每夜搂着她睡觉。

  有时候见她心情好他还会得寸进尺地啄几下她的唇,男子的唇齿间总是流着淡淡的青竹香气,她恍恍惚惚地被他吻着干燥的嘴唇,羞于回应却也没有刻意拒绝。但她还是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往唇上涂一点赵家嫂子送她自家酿制的石榴花膏,这小村子里气候干燥,自从她来了之后脸上已干的褪了好几层皮,她不在意这些,尤其是怀了孕之后更不事修理。

  可自从他来了后她愈发地在意起自己的外貌来,尤其是看着他俊朗分明的模样更是自卑,平时都不敢当着他的面照镜子,也开始不自觉地挑选一些颜色鲜亮的衣裳穿,她感觉自己变得越发地敏感,甚至他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她都要暗自揣测很久。

  这一日她又在床上迷迷瞪瞪地睡到很晚,正睡的沉却感觉有人在旁边轻轻推了推她:“桐桐,起来用饭了。”

  她不想起,背了个身,又继续翻身过去睡。

  他见她不醒,只好俯身凑过去,男子黑亮的乌发层层坠落在景映桐脸上,她感觉一阵瘙痒,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眯开了一条缝,看见男子衣衫敞着,露出里面健美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她将眼睁了一下就又重新阖上了,软软地推了他一把道:“我困,不吃了。”

  她的小手有气无力地推在他身上,声音也带着些没睡醒的软软糯糯,他心头一痒,要不是看在她怀孕的份上,恨不得立马就要了她。他顺势握住她的小手,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身子将她揽进怀里,用下巴蹭着她的发顶继续哄道:“不行,就算你不想吃,也不能饿着孩子啊,快起来吧。”

  “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她这会连眼都懒得睁开了,小小的脑袋畏冷似的缩在他怀里,“我浑身乏,没力气”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的身子又往上扯了扯道:“不行,快起来吃东西了,你看你现在皮包骨头的,只有肚子这一块鼓起来了,这样一躺跟只小蛤蟆似的。”

  景映桐本来一直迷迷糊糊着,可听到他这句话突然清醒了过来,她猛地睁开眼睛,正看到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被他的话伤了自尊,不发一言地默默起来,却看到自己的寝衣不知怎么扯开了一些,露出了里面没愈合好的浅红色伤口,她像是被人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匆匆忙忙地将衣裳掩好,看也不看他就要下床穿鞋。

  “怎么了?”

  慕琮再傻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来,自从她有孕之后这脾气也变得莫名其妙,他时常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她就生了气,可偏生她自从受了伤后变得特别自卑,不论什么再不满都不肯与他说,就独自一个人生闷气,他怕她真气坏了身子,只能绞尽脑汁地去琢磨她的心思,检讨自个又有哪儿做错了。

  “没什么,”她下床走到铜镜前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两颊瘦的都凸了下去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匆匆将头发梳了齐整就不愿再接着瞧,将头低下去道,“你不说要去用饭么,走吧。”

  “你还没换衣裳呢,”他暗自寻思着她这到底是怎么了,“程金移在外头呢,你若是不愿意我在就将小青叫进来,让她帮你换身衣裳。”

  “换什么换,我这个丑样子又有谁愿意多看。”

  她想起来他方才说她像蛤蟆心里就是一沉,他定是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才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虽说他现在还表现的对她关怀备至,可心底地已经开始嫌弃她了,等日子久了他肯定对她越来越生厌。

  其实想想也不怨他,她确实没什么让他喜欢的资本了,不但身子和脸变丑了,就连命都不知道能不能续下去,他现在肯留下来照料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又怎能要求那么多呢。

  只是虽然这样开导自己,可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黯然难受,慕琮听了她这话却一阵气闷,恨不得将这村子里所有的男人都赶走,她就算什么也不穿都无所谓。他脱下随意披在肩头的外袍搭在她身上,好声好气地劝慰道:“乖,听话,我不想叫别人瞧见你这样子。”

  “是嫌我丢人吧,”她将头埋的更低了,“我只是说说气话,又怎敢真丢你的人。”

  慕琮张张口,半晌小心地斟酌着措辞才道:“怎么会呢,是我的桐桐太好了,我一眼也不愿叫别人多瞧。今日我在扶风城帮你寻了个知名的大夫,听说最擅女子之病症,叫她替你把把脉再看看身上的伤,好不好?”

  “不好,”她埋着头,不愿去看他那张神采奕奕的脸,“我身上的伤,根本就好不了了,不要再找人帮我看了。”

  “那可不行,留下疤还是小事,关键是这天儿也热了,万一感染了可就不好了。”他小心讨好地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捏着,“我已经传来宫里头的太医来了,只是这路途遥远,他们来不了这么快,所以先让旁的大夫给你瞧瞧,不论怎样平平安安是最重要的。”

  景映桐却愣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的有些僵硬:“你不说你不回京城了吗,又怎么还有权力将太医都召集过来?”

  慕琮一愣,他倒也是真没想到这个,只是担心着她的身子,莫说将太医都召过来,便是让他将这天下的良材名药都挖出来也在所不惜。可看出她明显的抗拒,他还是轻而易举地就妥协了:“既然你不愿就算了,我叫他们都回去。”

  “别,”她却猛地反握住了他的手,“还是叫他们来吧,我就随口一说,有他们看顾着,我生孩子也能放心些。”

  “哦”他其实早就不满她现在字里行间全是孩子,但再不满,他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跟孩子争风吃醋,便有些闷闷地起身去替她拿了衣裳道,“来,将衣裳换了吧,我去叫小青进来。”

  “不用了!”

  她却像是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竟在他面前就匆匆解下了衣服,他诧异地看着她,她却挡都未挡,从他手里接过衣裳自己慢慢穿到了身上。他睁大眼睛看着她的举动,看她身上的那些伤痕依旧狰狞地横亘着,心里涌过无穷无尽的心疼。

  她是没以前美了,可这些都是为了他受的伤,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爱她,也更想好好将她含在心头小心翼翼地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