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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1 / 2)





  在一旁的楚莲无声的垂下了头,似乎她无论做什么,楚家人都看不到……都看不到……

  这些日子,同样在太庵堂守着的楚娇亦是心中不平。

  楚棠坐在榻边,一把小嗓子甜甜道:“祖母,您真是睡糊涂了,明明是我大堂姐最孝敬呢,您这一躺下,大堂姐半个月连个安稳觉也没睡上呢。祖母您可别把功劳都往棠儿身上加,棠儿可没您想的那么好,您要是再不好起来,棠儿又要出去闯祸去了,保准闹得满京城皆知,到时候就连隔壁的王老太太也会笑话您没把棠儿教好呢。”

  楚老太太被她这副蛮横的小样子逗笑了,她怎不知楚棠的用意呢。这厢便缓缓起身,准备用药。

  众人见势,心中唏嘘:到底还是楚棠说话管用,一句话就能说的老太太把药给喝药了。谁才是老太太心头最宠的人,一目了然。

  老太太躺在鹅黄色缠枝纹的滚金边大引枕上,眸光微忽,便知屋子都有那些人,大房的吴氏来过祖宅几趟,也只是送了补品过来就走了,楚大爷和楚二爷更是面子上走了个过场,真正在身边伺候的也只有楚莲,楚棠几人,想她一辈子的算计皆是为了楚家门庭,人活到这把岁数,终于看透了什么。

  她道:“棠姐儿说的没错,你大堂姐这次是吃了苦的,我老婆子眼睛没瞎,该赏的还是要赏。”

  楚莲忙道:“祖母您这话千万别再说了,我与棠儿妹妹都盼着您早些好呢。”她看了一眼楚棠,心绪莫名,她嫉恨过楚棠,羡慕过她嫡出的身份,不过楚棠的心性却是她所不能及的。她同时也是喜欢这个堂妹的。矛盾且复杂。

  此时,楚老太太从头到尾都没有关注过一眼的楚娇更是恨透了楚棠。不过,她也只能干恨着。

  陪着楚老太太说了一会话,外面有人急匆匆走过来,来人正是童妈妈,“小姐,不好了,少爷在族学里跟人打架,把张家公子的头给磕破了。”童妈妈人心不恶,半百年岁的人了,却始终没有一点眼色,也难怪当初沈氏会被人欺。

  楚棠小脸一冷:“童妈妈,有话出去说,我这就过来,你没看到祖母正歇着么!”

  童妈妈登时面色赧然,楚老太太挥了挥手,表示无碍:“棠姐儿,你父亲眼下还在衙门里,湛哥儿的事,你莫急,让管事走一趟便是了,林家与我楚家私交甚笃,有林家在中间牵线,凡事都好商议。”楚老太太的意思肯定是和解。

  楚湛的事于楚棠而言,就是天大的事,她面上不显,道:“嗯,祖母也别急,棠儿先去问个清楚,您好生歇着,到了中午大堂姐给您喂药,您就得喝下去,不然棠儿回来准跟您生气!”

  楚老太太怒视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越发不像话!”

  虽是教训的话,旁人却只听出了宠溺。要是换做旁人这样说话,老太太早就变了脸,可这话是出自楚棠之口,老太太还觉得欢喜。

  楚棠与楚莲说了几句,便随着童妈妈一同出了屋子,站在屋廊下便问:“到底怎么回事?”她脚步轻快,边走边问。身上金边琵琶襟外袄裹的小身板窈窕婀娜,背影纤细修长。从背影看上去,她还太稚嫩了,还担不起肩头的担子。

  童妈妈一知半解:“这个……这个老奴也不知道啊,老奴也是方才听回来禀报的书童说的。”

  楚棠大概知道从童妈妈嘴里问不出什么,又道:“湛哥儿现在人呢?是不是还在书院里?”

  童妈妈点头如捣蒜,一旦出了点事,就连楚棠的这份镇定都不及。

  刚到垂花门,守门的小厮围着一人走了过来,他穿着单薄的淡青竹叶纹额直裰,在这个时令着实不搭配,楚云慕长高了不少,却是更消瘦了,背上正背着楚湛大步走来。

  楚棠忙小跑了过去:“二哥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先是看了一眼楚湛,见他脸上有一道红痕,眼眶微红,像是强忍着不哭出来的架势,其他地方却似乎没有伤着,这才舒了一口气。

  楚云慕没有答话,只道:“三弟伤了脚踝,先找大夫看了再说。”

  伤了脚?

  楚棠胸口猛然抽动了一下,想起了楚湛上辈子不良于行的样子,几乎是顷刻间便吩咐道:“还站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她对小厮喝到,气势颇为嫡女之风。

  楚云慕微滞,却是没有回头,背着楚湛疾步往后院而去。

  小竹轩是楚湛所居的院子,他自周岁开始便独居一院,楚云慕将人放在榻上,楚湛还是一声不吭,倔强又执拗,楚棠知道他的性子,交代了丫鬟好生伺候着,才拉着楚云慕出来,问:“二哥哥,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会与旁人打起来?”

  楚云慕明明穿的很是单薄,消瘦如竹,可额头却溢出了细汗,楚棠这才发现他臂膀处的异样:“二哥哥,你可是受伤了?”

  小手刚伸过去,楚云慕当即避开,“我无碍,今日的事也不能全怪三弟。”他似有难言之隐。

  楚棠哪里肯放过:“二哥哥,你跟我说清楚,不然我只能走一探书院,亲自去查探。”

  女孩儿坚定无比,是他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女子当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楚云慕不知为何,只长个头不长身子,这才过去多久,站在楚棠面前,只能低着头看着她了,“张家的公子说了不该说的话,三弟也是一忍再忍,今日若非张家公子挡了三弟的路,还出言不逊,三弟不会先动手,砸破了对方的脑袋。”

  所以说,这件事真是楚湛先动手,那就不好办了。

  楚棠又问:“二哥哥知不知道是哪个张家?”如果无权无势,尚且还可掩盖过去,要是触怒了夫子,不愿再收楚湛为学生,可就不妥了。

  楚云慕入京不久,按理说他应该不知道京城世家中的公子哥们,他却是出乎了楚棠的预料,一口就说了出来,“是詹士府府丞张大人的独孙,我已经检查过三弟的伤势,并无大碍,到时候张家要是闹起来,不如让大爷出面说个情,张大人一定不会再纠缠。”他还是称呼楚居盛为楚大爷。

  楚棠明锐的心思留意到,楚云慕对京城官员很是熟悉,并且对楚居盛在朝中的地位也颇为了解,甚至楚家是站在太子这一党的,他也知之甚清。

  不过楚棠的惊讶只维持了一刻,想到今后楚云慕与霍重华在朝堂上所做出来的事,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二哥哥可否告诉棠儿,那张家公子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能让湛哥儿忍不下去?”楚棠心头微酸,竟不知湛哥儿小小年纪,在学堂里受了不少委屈。她能管着楚家的人不欺压湛哥儿,却管不了外面的事,他终究是要自己长大,独当一面的。

  楚云慕素来孤冷的目光落在楚棠脸上,不经意的柔和了下来:“这些都不重要,眼下先让三弟养好身子,张家那边送些礼过去,到底不能因着一点矛盾,就闹得两家不合。”

  楚棠苦笑,楚湛伤了张家的孩子,估计楚二爷对楚湛只会是一番指责怒骂。

  “二哥哥,你当真不说?棠儿只要想知道的事,就一定能查出来,你信不信?”楚棠仰着小脸,清媚的容色下隐藏着的是一意孤行的决然。

  楚云慕不知道她为何年轻尚小便这般执拗,但她既然想知道,他也不会再刻意隐瞒,总觉得也不该隐瞒她,“……张家公子说三弟是没有母亲教养的。”

  楚云慕寥寥一语。

  楚棠知道他已经说的近乎委婉了,谁知道旁人在背后又会如何在湛哥儿背后指指点点,?!小孩子最是忌讳这一点。

  楚棠自诩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她重活之后,也只当着霍重华的面哭过一次,今时此地,却没有表现出半分愤怒与悲彻,神情淡到令得楚云慕放心不下:“棠儿妹妹,你莫要多想了。”他太明白被旁人在背后恶意嚼舌根子的苦楚了。

  楚棠突然笑了,那唇角淡淡幽幽的冷意,却是已有美人的娇态了,“想什么呢?想了也无用,张家公子说的没错,湛哥儿的确没有母亲,不过他有长姐!这件事棠儿要多谢二哥哥将湛哥儿送回来,至于向张家赔礼道歉的事绝无可能,而且……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就此结束。”

  楚云慕看着她冷言决绝,又看着她从容转身,立在那里仿佛猜到了什么,他没有制止,而且觉得楚棠做的是对的,似乎不管她做什么,他便觉得皆没有错。

  半柱香后,郎中给楚湛确诊,“小少爷扭伤了脚踝,万幸没有伤到筋骨,卧榻几日便可恢复,我这里开了几幅药膏子,每日更替一次即可。”

  楚棠道谢,又让童妈妈去账上取了银子大赏了大夫。

  这时,楚湛总算是开了口,声音却低的让人心疼:“姐姐,先让大夫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