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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啊,顾珩北先是好笑,继而又忖道,不过要真有这么个计划,我们顾家肯定是当仁不让了,那应该从我太爷爷那会就开始运作了,现在A国人既然敢披露,八成是有了铁证了。

  铁证,纪寒川微蹙眉,那是抓到人了吗?

  顾珩北嘴唇抿成一条不怎么愉悦的线:应该是。

  间谍被抓到下场都会很不好吧?

  古来间谍大多都是没好结果的,顾珩北接过纪寒川的鼠标随意滑动,书桌贴靠在窗边,半边窗帘拉着,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明明灭灭,隐蔽战线是一条暗影血路,刀悬颈,不见光,一旦暴|露,那就更是死路一条了。

  纪寒川有些迟疑:国家不能保护他们吗?

  顾珩北看着纪寒川的眼神有些讳莫难辨,掺杂着你这孩子怎么还如此天真的痛心疾首和你这孩子竟然还如此天真的欣慰与乐见,他斟酌了一下措辞,说道:国家之间有些事情心照不宣,你做我也做,彼此都知道自己身边有对方的间谍,但是被对方捉到了,就不能承认,也很少出面保全从个人而言这很残忍,但身居高位的人要顾虑大局,而且做间谍的自己都有这觉悟。

  纪寒川明亮的眼睛潮润润的:真的是把小孩子送出国,从小培养做间谍吗?那他们如果忘记了祖国,不是白白送出去吗?要是忘不了,那得多难过啊!

  纪寒川是那种共情能力特别强的人,看个动画片浑身热血,看到悲剧的爱情故事半天缓不过来,十七岁了还坚信这个世界是有超人和奥特曼的,只要这么想着他就能开心。

  顾珩北眸光微闪:是啊,那是很伟大的一群人。

  其实他们很小就更换了国籍,长大以后成家立业,生的子孙后代也都不是华夏人,但他们却还能这样为华夏付出,你说他们是为了什么呢?纪寒川的脸上是最单纯的求问。

  为了信念和信仰,顾珩北说,国家是什么?往小了说,是一本护照,往大了说,是一种情怀,国家的分量在每个人心中定位是不同的,西方有一滴血原则,但在我看来,真正把一滴血镂记在灵魂里的,只有我们华夏人。哪怕更换国籍,哪怕一生不曾踏上过这块炎黄土地,骨子里有一滴血是华夏子孙,就有着天然的凝聚感和归属感,忠诚、牺牲、奉献,代代相传,永不磨灭。

  纪寒川呆呆看着他。

  顾珩北笑了下,他其实并不想讨论这样沉重的话题,他故意玩笑道:在古代这种从小就被送到敌国做谍者的都是皇子王子,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间谍的忠诚度,按说该把我送出去才对是吧?

  纪寒川掰过顾珩北的脸认真地打量了下,中肯道:你肯定不行吧?你这个脾气跟猫一样一点就炸,谁惹你不顺眼当场翻脸,你哪里能当卧底啊!

  嘿你小子!顾珩北反手向后一巴掌呼他脸上,挤兑我是吧?小瞧我是吧?你以为间谍都是天生的?人可都是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三昧真火淬炼出来的!

  纪寒川笑着躲了下,然后握住顾珩北的手习惯性放进嘴里咬,眼睛还是盯着屏幕,嘴里嘟嘟囔囔着:A国人没有公布星火计划的名单,你说国家会不会私下和A国做交易,把这些人换回来呢?以前不是有这样的吗?他们都是英雄啊,他们应该会回来的吧

  少年心性柔软良善,即使是与他无关无缘的勇士在受苦,他都难过得感同身受。

  顾珩北怜爱地摸了摸纪寒川的头发:

  你现在的认知还停留在黑白分明正邪对立的阶段,有些残酷的道理还不适合讲给你听。

  纪寒川鼓起脸,生气了:顾珩北,你怎么把我当小孩儿呢?

  你本来就还未成年啊。

  那你纪寒川气结地蹦出一句,那你还勾|引未成年呢!

  哈!顾珩北乐了,他反身过来,和纪寒川一样跨坐着,顾珩北双臂撑在椅背上把纪寒川箍在怀里,凑近他的脸逗道,那你说说,我怎么勾|引你了,嗯?

  纪寒川却没被顾珩北拐带弯话题,他握住顾珩北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一脸正色肃然:

  我懂的,我能理解这种牺牲,我想即使有一天需要我这样牺牲,我也是愿意的,我不怕牺牲,我只是也由衷希望,所有背负着暗夜前行的牺牲最终都能得到它正确的归宿,顾珩北,你说对不对。

  对的,顾珩北亲吻纪寒川闪烁着星辰的眼睛,这是一条漫长但光明的路,吾辈人人有责。

  当地平线那端的第一缕晨光透过前挡风玻璃照射进顾珩北的瞳孔,他下意识闭了下眼,然后他缓缓伸直长臂,活动着被寒风浸染得冰冻僵硬的身体,躯干和心脏都在那一瞬间同时暖热轻盈起来。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鸣,顾珩北看着来显上的二钟两字微微翘起唇角。

  顾珩北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按下接听键:二钟,他醒了?

  顾珩北纪寒川喑哑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尾音拉得长长,挟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慌委屈,你在哪里?

  我这就回来了。

  你别让我找不到你,我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改动有点大。

  这章是甜甜的分割线。

  第87章

  谢谢。纪寒川把手机递还给钟燃,礼貌地道谢。

  钟燃站在床边,就见纪寒川脸上仓惶忧惧的表情像是一幅沙上的画蓦然被潮水冲平,柔软的弧度褪去,显出锋利棱角的底色,不由饶有趣味地勾起了唇角。

  这就正常了?钟燃接过手机,顺手拉过床头的椅子,一只脚踝绕着膝盖,大腿叠二腿地坐下来。

  纪寒川缓缓地一侧头,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钟燃,深邃漂亮的眼睛清澈见底,看不出丝毫情绪。

  有那么一刻钟燃似乎理解了顾珩北为什么能对这个人如此情有独钟,纪寒川的面相其实俊美得很有攻击性,轮廓深刻线条分明顾珩北也是这种类型的男人。

  按说这样两个人相处起来都会有压制征服对方的慾|望,他们应该强强对碰火花四溅,就算做情人你都猜不出谁上谁下,就钟燃对顾珩北的了解,纪寒川不该是顾珩北喜欢的类型。

  但纪寒川的眼睛却非常特别,明明已经是个千帆过尽历遍沧桑的男人,纪寒川的眼睛依然如赤子一般澄澈明亮,他拿着手机拖着哭腔说顾珩北,你别让我找不到你,我害怕的样子,别说顾珩北,就连钟燃这种一心只爱软妹币的钢铁直男都觉得心肝颤了一下。

  一个男人既能满足另一个男人挑战征服的慾|望,又能让后者时刻感受被渴望被爱慕被需要,他能坚如磐石,又能柔情似水,还兼千依百顺,这种人可称之为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