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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2)(2 / 2)

  如果他现在对陛下点头应声,也许是能好好活下来并且拿到那份差事,但公子若是知晓了,一定不会再要他了。

  他已经惹公子生气,让他在这好好反省了,所以绝不能再让公子失望。

  所以他要说,就算是皇帝也要说,他确实胆大包天敢对天子的人起心思,陛下叫他息了这份心,他不想。

  你可真是好得很!年轻君王的语气已经是不加掩饰的怒火了。

  梨休春重新低下头,等待可能的发落,他想即便是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没有赐死他,应该也不会再让他去西厂了。

  那也没什么,如果他还能活下来,就算没有西厂的便利,也一样能继续。

  要论收集证据,在西厂比在宫里方便是真的,但他当初选择的是进宫里来,就是不仅是收集证据的。

  梨家一案牵连甚广,涉及先帝与世阀,哪怕有证据,没有权势地位,要平反、要绊倒那些家伙,也如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所以他进宫,是为了权势地位,从外面一步一步爬,太慢了也不一定能爬上来,毕竟他是戴罪之身,时间太长就会有身份暴露被揭发的可能,到宫里才快。

  危险,但收益巨大。

  现在也是一样的,很危险,但他本来就是要在风险里夺取目标的,否则公子怎么会觉得他当初很有胆量?

  确实,得罪了皇帝就别想要有什么权势地位,但公子叫他有胆量,所以他愿意赌。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陛下只是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没叫人把他拖下去处死,也没说收回之前的话,就只是狠狠踹了他一脚,然后就走了。

  尹却明当然不会收回之前的话,梨休春他想得美!

  他的决定本就是综合了所有考虑得出的,在客观条件固定不变的情况下,不管他是高兴了还是不高兴了,这都是最佳方案。

  晏长初对这个人寄予厚望,无论如何他当然不能处死梨休春,而最可恶的是,梨休春说得不错。

  因为是晏长初的人,而晏长初叫他不必看他人脸色,自然也不用看他这个皇帝的脸色,所以就算他再气,也不能把人怎么样。

  既然杀不能杀,处置不能处置,那么事情就和梨休春说出那个答案前是一样的。

  撤回西厂的职位?让人有多余的在晏长初面前出现的时间?

  他是不会傻到让怒火吞噬这点理智的。

  如果梨休春还总是在晏长初的身边,那么长初一时半会儿就很难减少对这个人的兴趣,他自然也不能对梨休春动手。

  但梨休春在晏长初身边的时间少了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

  不仅能减缓他自己的不愉快,只要人见得少了,长初对梨休春的兴趣就会有更大的几率减少,到时候他才能随意处置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在此期间,梨休春仍然能发挥他的作用,完成先前设想的计划。

  话虽如此,尹却明还是很生气。

  他很冷静,又冷静又怒火中烧。

  不过就是一个奴才,还敢爬到他头上来,还敢对长初起心思?

  他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像先皇后宫里那些争宠妃子一样,心里咬牙切齿,面上还得跟一个贱人和和气气。

  要不是除此之外他还仍然握有皇帝权柄,说不定也会像那些可悲女人一样只能砸花瓶泄愤。

  等等,争宠妃子争宠?

  御前的宫人们就见上一秒还一脸阴沉的天子,忽然笑了起来,对陛下的阴晴不定,更加小心翼翼起来,只觉得果然是天威难测。

  而被小心翼翼的年轻帝王,则感到豁然开朗。

  他觉得自己以前的思维都太局限了,跳出这个限制以后,梨休春的问题其实也不是只有发怒和等待这两个方向。

  现在晏长初对梨休春感兴趣,宠信这个人,他不能处死发落,日后就算对梨休春没了兴趣,也有可能宠信起另外的人,他还有可能对别的人也一样怒而不能杀。

  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他自己呢?

  如果长初喜欢自己比喜欢别的人多,那么他当然也就能消除那些妨碍到他们之间的因素,其他对于国家的担忧也能稍稍缓解,至少他也不用动不动就担心对方会怒而毁天下。

  他本来就喜欢这个人,讨好自己喜欢的人又有什么问题?长初若是能喜欢他,那就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既能和喜欢的人两情相悦,又不用在再出现梨休春这类事件时只能忍,长初应该也不会随意毁掉一个有点感情的国家。

  而他身为九五之尊,拥有天下,怎么想,都应该比一个小小的奴才更有优势。

  只要长初比起那个奴才更宠爱他,哪怕一时半会儿对梨休春还有点兴趣,他也不必像今日这般束手束脚。

  所以,尹却明决定了,他要争宠,尤其是梨休春要去西厂,那更是他的好机会。

  顶撞了当今天子的梨休春回到上滁宫,公子还是他们分开前的装扮,似乎是在等他回来。

  意识到这一点,称得上是才死里逃生的、说明他没有赌错的梨休春彻底放下了心里的石头,规规矩矩行了礼。

  晏长初看向他,看起来你是想明白了。

  是,公子。男人笑起来,但很快,因为想到别的事,那笑又隐下去了,您之前的提议,奴才想过了,奴才不在的时候,是该将一些工作交给别的人。

  虽然他其实也还很不确定那个西厂的差事到底还作不作数,但是之前会被提到这件事,是因为他事多繁忙的缘故。

  公子既然不希望他行事处处顾忌,那么他为翻案行事,势必会牵连公子,他是不清楚公子对事情了解到什么地步,但纵使有了大胆行事的要求,他也还是不希望公子会因为他而受伤或者死亡。

  联系起这个提议,他总觉得公子其实是想要他不必顾忌对方是否会被他牵连,才直接在宫宴上得罪了孙家,叫他大胆一点。

  所以他也便不该辜负公子的心意,应当要将各种优势物尽其用。

  但他今天赌赢了,不表示他次次都能赌赢。

  公子不怕死,可他却是怕公子死的。

  要无论如何任性妄为,公子的安危都能有所确保,那么就必须要有足够的权势地位才行,要让天下人都不敢对公子不敬才行。

  所以,比起这样最重要的事,近身服侍公子这些对他来说重要的工作,就不得不得暂时转交给别人了。

  对于他提到的这件事,晏长初只是应了一声,没发表什么看法,仿佛是他说他想明白了,公子便相信他不再过问了。

  于是梨休春也便安顺地给公子拆了发冠,一如往常地服侍对方洗漱安睡。

  第二天的时候,圣上的旨意就来了,居然真的没有撤回交给他的西厂差事。

  晏长初对此没表示高兴或是不悦,就像接受任何其他平常事情一样,接受了手下人多了一份要去别的地方干事的事情。

  除了晏长初和梨休春,其他宫人对此都很意外,没想到这个人不过是跟公子去了趟宫宴,回来就又得了个好差事,不过想到对方是怎么走到这个位置、平时是如何整治不听话的下人们的,一时也觉得还挺好理解的。

  此等人物,要是只待在上滁宫,恐怕还真是屈才了,比起传说中要小心对待的晏公子,作为上滁宫里的人,他们其实更惧怕这个晏公子手下的亲信。

  毕竟晏公子平时是真的基本一点也不管事,大部分时候几乎都是对方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