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待在程冠忠身边的时间最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永远不要去揣摩程冠忠的心思，听话就好。

所以程冠忠不说话，老张也不敢吭声，就这么安静的站在车旁边，像一尊雕像一样，尽忠尽职的在站岗。

不一会便有人悄悄靠近，在刀疤张身后低声耳语了几句，跟着又小心翼翼的退到了一边，像是在等待命令。

老张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上前一步，弯腰在车边说了一句：“老板，兄弟们逮着一个鬼鬼祟祟尾随大小姐的杂碎，您看怎么处理？”

“既然是杂碎，那就剁了扔海里！”

老张闻言见怪不怪了，转身走，刀疤张最大的有点就是从来不质疑程冠忠的任何命令，只要程冠忠一声令下，就是叫他砍了自己的人头，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伸长脖子挥刀的！

可是这一次，老张却去而复返，他没剁宋东承，而是折返将宋东承的身份汇报给了程冠忠。

“你是说，那小杂碎的老子就是昶洲帮的幕后头家？那个神秘的资助人？”

“嗯，老板，小杂碎叫宋东承，是海归华侨，我刚才查看了他身上的证件，他确实是宋士强的儿子，当年宋世强被检举，在双规之前他就带着老婆孩子跑路了。”

“第一站就是偷渡到香江，就是在那个时候，宋世强和杜同勾搭上了，宋世强当年在内地当权的时候可没少贪污，尤其是内地那几年破四旧。”

“老百姓家里头所有的金银贵重首饰，书画古董这些好东西全都被勒令上缴了，宋世强当时就是专门负责这一块的，所以说他的腰包鼓的流油！”

“举家潜逃的时候宋世强也带走了这些好东西，这就成了他在海外立足的资本了。要不是他看风声渐过有意回国发展，想靠着昶洲帮闹出一番大动静出来，只怕咱们还查不到他和杜同之间的关系！”

老张说到这里，就适时的住口了。

程冠忠和其他那些帮派大佬不一样，他嫌黄金俗气，不喜欢戴手指头粗的金项链啊或者十个手指头戴满了硕大的金戒指来炫耀，程冠忠手上只戴了一个和田玉的扳指，此时正被他有意无意的转动着。

但要是识货的人瞧见了，指定要尖叫出来！因为只一个扳指，别说手指头粗的金项链，就是胳膊粗的金项链也比不上了！

黄金有价玉无价，这是一说。

程冠忠手上的那个玉扳指，可有年头了！瞧那成色瞧那做工，分明就是乾隆年间的帝陵陪葬品！那可是无价之宝！这么贵重的东西，可戴在程冠忠手上，竟也毫无违和感！

比起穷凶极恶的帮派大佬，程冠忠其实看起来更像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只是从前他做的是人命生意。

“剁了吗？”

“没，发现了他的身份，就过来报告老板了，等着你定夺呢。”老张的态度依然恭敬，他们在谈论生杀予夺时，好像在说杀鸡宰鸭一样的轻松简单。

可程冠忠说的“剁”，那就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血腥残暴的那个意思，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抬了抬手，程冠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他的眼睛却一直凝视着自己那只修长的手掌，好像在那上面看到了什么似的。

“老张，洪门再怎么洗，也洗不白。”

“不，老板，不列颠政府已经接受了我们的申请，很快洪门就能成为合法社团了！届时您就是新洪商会的会长。”

“哼……”

对于老张急切的安慰，程冠忠却只是冷笑一声，一眨眼的功夫，他放下了自己的手，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程冠忠说：“算那杂碎命大，多留他几天，安排几个兄弟看着他，杜同最近动作频繁，想来宋世强也藏不住了，等老的出洞，再一起剁了！”

“什么狗东西！竟然敢惦记我程冠忠的闺女！这小杂碎到时候留给我，老子亲手挖了他那双狗眼！”

说话间，程冠忠暴戾满身，仿佛被地狱恶鬼附了体，那一双眼睛里折射出来狠辣的精光，饶是老张这样长久待在他身边的人，依旧看的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