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踏出沼泽的瞬间，他便使出所有的力气挣脱阴兵的束缚。

他的目标是那样的明确，他所要做的的事情从没有一刻像现在那样清晰，他的目光中透露出的坚定也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坚决。

而他所惦记的那人，此刻就在那个四合院之内，也不知道是否因为良心发现，他眼中的仇恨似乎消散了不少。

也许是因为那脑海之中时而出现的零碎片段，使得他动摇了原本坚定不移的心。

他不知道那些出现的零碎记忆究竟算不算是回忆，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对于季流欢似乎越来越看不明白。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在他决意要杀掉季流欢的时候，季流欢早已不负存在了，他最恨的人最爱的人早就成了一个游魂。

也许是因为他想得太过于入迷，以至于脑海中的记忆全都鱼贯而出，带着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他捂住脑袋，试图将那些记忆驱散得一干二净，可越是挣扎他的脑海便越加清晰。

“流欢，我究竟错过了什么？为什么这些记忆我全都不记得？为什么？”

他捂住脑袋的双手不断颤抖，脑海中的记忆逐渐清晰，他声嘶力竭吼出的话语如同一颗碎石坠落在海底，在碰触出剧烈的水花之后又归于平静。

他的记忆中季流欢随季若兰回到季家，有他再次见到季流欢的场景，也有当初他伤害季若兰时季流欢那悲痛欲绝的表情。

这些都像是梦魇一般复苏了，在他双手染血险些错杀幼弟的情况下给了他猛烈的一击。

原来这一生他都只是一枚棋子，不管是朝堂上的苏醉酒还是死后重生的苏醉酒，命运从来都不掌握在他的手上

“你错过了什么？你错过了我的人生，自以为是的觉得那是对我好，却不知道比起阿姐，你对我从来都是微不足道，你是我兄长却也是导致我人生灰暗的人，就连我的死去都与你有着莫大的关系，你说，你错过了我多少呢？”

季流欢飘飘然然的来到了这个即陌生又熟悉的四合院。

这里他从不曾踏足，出入这里的人也不是他，而是那个因杀了他而愧疚得迫不得已化作他的齐越。

不过要是说起他与齐越谁更可怜的话，大约是齐越吧！他顶多算是爱而不得，而齐越却会因他的死而愧疚一生。

苏醉酒猛然抬头，落入他眼帘的却已是一缕残魂，这是他曾经拼命想要保护的幼弟，现在视他却如仇如敌，他们之间再没有可能回到从前的兄友弟恭，惺惺相惜。

“苏醉酒，现在的我就算想要手刃你也已经没有力气，若你还能念在咱俩是兄弟的份上不再为难若兰，那么我也还会认你这个大哥。”

也许是因为季流欢并不知道苏醉酒被人利用，又或许苏醉酒这副模样实在不太像被人利用，以至于季流欢脱口而出的话是那样的伤人。

可季流欢毕竟是苏醉酒的软肋，就算他说得再过份，苏醉酒也丝毫不会介意，就算他明明此刻已经痛彻心扉，却还是要忍痛答应着点头。

毕竟这是他最爱的幼弟啊，不管什么要求他都不会觉得太过份。

“流欢，这一生你也只会为了那个女人求我了，只有她才会令你对你亲大哥说出伤人的话语，可不管怎样你是我的弟弟，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只要你高兴就好。”

苏醉酒的目光掠过季流欢已经几近透明的身躯，就算季流欢不说他也已经清楚的知道，因为他的愚昧，他最爱的弟弟，已经消弥于世间，他拼命想要守护的那个人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季流欢第一次开心的笑，眼里的真诚就如那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他的任务完成了，唯一舍不下的是那个骄傲得高高在上的季若兰。

如今的他已经不可能再转世投胎，他只盼季若兰来世不要再遇见他这样一个人。

“苏醉酒，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帮我，若兰她可能已经被那神秘人抓住，现在凭我已不可能助她脱困，我希望你能救她，这算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季流欢的身体此刻已是摇摇欲坠，他在赌，赌这个视他如生命的大哥会不会为了他最后的遗愿而帮扶若兰。

若是肯这必然是好事若是不肯他也好斩草除根。

不过他赌对了，他那对谁都狠得下心的大哥，最后依旧乖乖的点了头，答应了他的请求，他想他可以放心的离去了。

只是若兰，希望我们来生还能相见。

“流欢。”

四合院中苏醉酒嘴唇蠕动，想要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一滴滴泪水随着他心爱的幼弟消散于世间。

“流欢，来生再见。”